宋徽宗的朋友圈——(二十三)被小人鄙视的小人

(二十小人鄙视的小人

王黼是崇宁年间的进士,原本叫做王甫,因为和东汉时候的一个宦官同名,徽宗卖弄学问,觉得这个名不好,就赐他改名叫王黼了。

史书中记录,王黼面皮白净,黄发金睛,目光炯炯,长身玉立,还说他相貌英俊,这样的描述应该是欧洲人的长相,估计王黼有欧洲人血统,应该是一个长得比较漂亮的混血儿。

另外史书还说他口才好,有应急的辩才。现在看来,王黼属于那种如今北京人说的“侃爷”一类的人。

王黼能说会道,嘴特别甜,哄人高兴是他拿手的本领。虽然他的学问才华在宋朝文人雅士成堆的地儿排不上号,但进入公务员队伍后,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特会来事的眼力见儿,没有被派到地方去锻炼,而是直接留在京城中央机关的一个不起眼的文化单位工作。

副宰相何执中的儿子经常和王黼在一起玩儿,俩人的交情不错,听惯了大忽悠王黼的夸夸其谈,认为他是个人才,于是积极向他老爹推荐。

何执中看王黼乖巧懂事,能说会道,有眼力见,想拉他一把,安置在身边,好作为自己人来使用,于是破格提拔他到部里工作。

坐着火箭提拔上来的王黼眼界陡然开阔,每天看到的,接触的都是宋王朝的部级大员或封疆大吏。这对他的刺激可不轻,他再不会满足于论资排辈做小弟。而是时刻提醒自己要做大官,做最大的官。

在部级单位里工作,紧挨着中央机关,王黼不是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而是用金色的眼睛时刻窥视着朝廷的动向,看看到底谁在皇上那里更吃得开,就傍着谁,靠住谁。

何执中提拔了王黼,按理说是他的恩主,但王黼一上来就发现不对了。

何执中做事四平八稳,能力不足,王黼心想,跟着这样的人混,自己的前途肯定不会很美妙,提拔速度也有限。

他需要找一个更加强势有力的靠山,以便接触最高权力。

蔡京第一次被贬,张商英做了宰相,对皇上的花销用度管得极严,慢慢的徽宗就不乐意了,就想起蔡京在时候的好,于是就给远在杭州“喝凉水”的蔡京捎过去一只玉环。

皇帝的这一做法,有怀念旧人的意思,其起用蔡京的意义不言而喻。王黼听说了这件事,立马判断出朝廷人事将有新变动,蔡京可能重掌大权。于是就上奏章为蔡京大唱赞歌,把蔡京夸成完人一个。

这个奏章上的时机正好,徽宗本有心要召回蔡京,正需要一个理由,也需要舆论的支持。

这时候王黼上书吹捧蔡京,好像民意如此,正好作为把蔡京喊回来的一个根据。

不久,蔡京果然奉诏回朝,继续做宰相。

他见王黼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提拔的人,但在自己落难时候帮着说话,并且有心向他靠拢,也就不管王黼是谁提拔上来的,有什么背景,身上有哪个官员的烙印,就投桃报李升他的官,任命他为左谏议大夫、给事中、御史中丞。

这一下子王黼大发了,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就从一个毫不不起眼的文化单位的处级领导,做到了中央机关的部级大员。

何执中对王黼已经有过一次破格提拔,蔡京更是大手笔,直接让寸功皆无,能力一般的王黼做了部级干部。

由此可见,徽宗一朝官员的升迁提拔根本不讲规矩和程序,而是凭着掌权者的喜好随意提拔封赏。

官帽子成为蔡京等人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工具。

王黼做了部级干部,经常和高级官员打交道,老奸巨猾的蔡京很快发现这个人不老实,没底线,是个有奶便是娘的小人,不可深交。

何执中是赏识和提拔王黼的贵人。王黼即使不能报答他,起码可以做到不要落井下石,但是事实和愿望相差太远。

何执中与蔡京之间常常发生抵牾,俩人相互攻击,官司常常打到皇帝那里。

徽宗对于俩人互撕不理这茬,拖着不说话,不表态,二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僵持在那里。

王黼认为蔡京会胜出,为了巴结宰辅,王黼竟然有的说,没的道,生生给他的恩主何执中罗列了二十条罪状,上疏提议皇上治何执中的罪。

蔡京作为被后代史家界定的小人之尤者,对王黼这样的作为都非常瞧不上眼。某天,他与何执中在朝房中聊天的时候,就漫不经心地问何执中,你看王黼这个人怎么样啊?

何执中搞不清蔡京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但王黼是他提拔上来的,被视为可以信赖的自己人,自然要多方维护,于是就挑着大拇哥赞扬说,王黼这个年轻人懂礼数,有教养,人勤奋,样样都好,没有什么不好的。

蔡京拈须微笑,一言不发看着何执中表演,等何执中给王黼点赞完毕,告一段落,才从袖子里抽出王黼弹劾何执中的奏章让他看。

何执中仔细读过奏章,脸色陡变,又吹胡子又瞪眼,大声骂道:“畜生,竟敢这样?!”

至此,何执中才明白王黼是个有奶便是娘,且随时都会反咬一口,喂不熟的白眼狼。

何执中心中暗暗惊惧,此后对王黼时刻戒备。

王黼弹劾何执中的奏章递上去,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徽宗都懒得看,直接就否掉了。

这时候,王黼还没有搞明白皇帝人事布局的深意,所以他的建言没有收到任何功效,还因此得罪了何执中。

徽宗安排何执中做宰相就是不想蔡京一人独大,王黼刚刚接触最高权力,毕竟年轻,还不大能看懂帝王之道。

蔡京与何执中心里却明镜似的,他们知道王黼的奏折纯粹搞笑,绝不会引起皇帝关注。

但是,蔡京一见到王黼的奏折,心中偷着乐,就想着搞个恶作剧,消遣一把何执中,既能看看何执中这个时候的表现,还能搞乱何执中与王黼的关系。

蔡京看了何执中的笑话,目的达到了,心中很得意。之后,两位宰相继续面红耳赤争吵,认认真真互撕,根本不在意王黼之流的帮腔,任由他们随便站队去。

慢慢的,王黼也看出其中的门道来了,于是一会和蔡京作对,一会又拿何执中说事。不管树上有枣没早枣,都要上去打两杆子。

只要是权力大的官员,王黼就扑上去参劾一番,这是符合皇帝心意的规定动作,他岂会错过拍皇帝马屁的机会。

蔡京与郑居中合不来,王黼偏偏要和郑居中做朋友。蔡京很生气,觉得王黼太不懂事,就想找茬整他,于是调任王黼做了户部尚书。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相当于现在的财政部,是一个非常考验个人理财能力的职位。

王黼调任户部尚书,正赶上国库青黄不接的时候,新的税收没有收缴上来,往年的节余已经花得精光。

方方面面都要用钱的时候,国库却一分钱都没有,这时把一个不懂理财的菜鸟安排到这样重要的工作岗位上来,明摆着是要整人嘛。

蔡京意图很明显,他要借这个机会,以户部尚书工作不力,导致国家财用不足为由治王黼的罪。

王黼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还没坐热乎,禁军因为没有如期拿到军饷,就在左藏库门前集会闹事,那架势,再不给钱,就要砸开金库大门开抢了。

王黼明白这些都是蔡京对他不满,想收拾他,给他挖的坑。

王黼很聪明,想禁军不就是要钱吗?反正迟早也得给钱,好了,我先答应下来就是了。于是,他在集会示威的禁军面前贴出布告,保证在某月某日准时发军饷,绝不食言。

虽然背后有蔡京指使,但“兵油子”也不敢真的把事情闹大,见户部给了承诺,也就纷纷散了。王黼成功化解了眼前的危机,给筹措军饷赢得了时间,于是一边赶紧去筹钱,一边想着怎样找蔡京缓和关系。

王黼想,如此下去,还不知后面蔡京会给挖多少坑呢,说不准哪天就会把自己坑死。王黼本来也没有什么操行,更不会玩什么清高,于是赶紧跑去向蔡京低头认错,作揖求饶,且赌咒发誓甘愿听从宰辅差遣,决不敢有所违逆。

蔡京既然逼迫王黼屈服,也见好就收,看他认错态度还蛮诚恳,就把他调离了户部那个是非之地。

狗咬狗,一嘴毛。北宋朝廷官员各怀鬼胎,相互倾轧,严重损耗着帝国的综合国力。

据说徽宗初年,大宋王朝也曾呈现出来一派和谐繁荣的景象,现在看来,这样的记述很靠不住,就算史书上的相关记录言之凿凿,说大宋朝一千年前就出台了接近于现代社会的非常完善的社会救济制度,但在这样一批惟利是图,生活在帝王专制之下的官员的治理之下,老百姓能够享受到王朝红利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如果这时候真的有过繁荣的话,也不过是皇帝和官员在寻求共同利益中苟合状态下的虚假繁荣,而无关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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