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南山——散文2008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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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哪里才是南山？
诗经也没有指明，也许仅仅是一个无端构筑的意象吧。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崔嵬的南山陡峭而雄伟，一只雄性的小狐狸逡巡着不敢攀上。鲁国的大道那么宽阔又坦荡，文姜就从这儿过来嫁给了鲁桓公。
南山，难道是在鲁国的道旁？那么的高，高的连轻灵的小狐都爬不上，还是文姜车队里的鼓乐之声太过激昂，把那不谙世事的小狐给吓着了？
两千多年前的那天，这里勾勒了怎样一个场景。
美丽的文姜从齐国坐车去鲁国，一路管弦呕哑。行至南山脚下，迷人的风景让她挥手停下了车队，伸出柔荑般的手指扶着车帘，用她那双和这风景一样迷人的眼睛看着周围这一切。真美！她在心里赞道。
真美，路上荷锄的农人赞道。
他们赞的是文姜。
我敢肯定农人中间定有一位才华横溢却甘于贫穷的隐士。不然，又是哪一位有着出众文笔的才人写下了那篇硕人。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真美，一笑一颦都是那么的美！透过两千多年历史的传神描绘。
然而很快她就放下了车帘，心中也开始有点隐隐的忧愁。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文姜只感觉到车子在平坦的官道上继续前行。但是连这条路也不是她能左右的，钉死了，只能沿着既定的轨道走下去，直到走到那个未知的终点。
她很紧张，甚至有点慌乱，猛然车轮碾过一粒石子也让她的心好一阵悸动。
谁也无法预料路上还会发生什么，就像她始终想象不出自己的未来将会是何等光景。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那么草率的答应了父亲让她远嫁鲁国的命令。
但是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只是一句强硬的命令，冷漠，无可商量。
她只是作为一个外交的筹码而已。筹码有什么资格去计较其他？那位素未谋面的鲁王是美是丑，是善是恶又能怎样？一切都无需顾及了。这是文姜的命，命意味着上天注定的，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南山，默默看着车队在不远处的拐角消失，却也只能是一声叹息。这一声，让风送得很远……
远到另一座南山。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这条潺潺流淌不息的小河哦，就像珍奇一般藏在静谧幽远的南山里。翠绿的竹子长势真旺盛，青青的松树也茂密。这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色！也许，水声中还糅着鸟鸣，溪里，还有几尾鱼在欢跃。不远的树下，一只山猫慢慢地踱来，是甘冽的泉水吸引了它吧！
一个小伙也来到河边。斧头插在腰上，柴薪放在脚边，洗了洗被蔓草划伤的手指。哟，真有些痛。忍着痛掬起一捧水冲了一下脸，又掬了一捧畅快地饮下。然后小伙一扬手，水珠整波的洒向岸边的蒹葭，刹那间扑腾着惊起几对雎鸠。
小伙抬起头憨憨的一笑。
啊，还有位美丽的女子在小河的那一边。窈窕的身材，不正是男子的好配偶吗？
看她弯着腰采摘荇菜采的多累，好想去帮下忙却苦于不会游泳，绕道过去，路又远又难。虽说邂逅相遇很让我称心，但是河啊，你却为何要将我们阻隔？
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我又求什么？还不是盼着过到河对岸去见那位姑娘，去帮帮她。老天啊，你怎么让我如此踌躇！
还是快点回去吧，背上小船再过来。谁说河很宽？一条小船就能浮过去。
姑娘你等着，我就来了。
小伙兴奋地提着柴薪往回跑，赤脚踩得草叶唦唦响。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蟋蟀开始叫了，山鸡也朝着自己的巢穴飞回。
式微，式微！胡不归？天已经黑了，还不回家去？
不行不行，这么好的姑娘如果追求不到以后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伙跑得飞快。
傍晚的氛围倒真是不错。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南山的田野是如此的宽广，难怪当年的夏禹会来到这里开荒。无论平坦还是低洼的地方都那么肥沃，让子孙后代也能在这里安心的劳作。
春天了，桃树显得异常的繁茂，枝头开满灿烂的桃花。姑娘们忙着采薇，小伙子们伐木的丁丁声响个不停，周围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嘤嘤地清唱。多么繁忙又快乐的景象啊！
这位姑娘，你却为何而伤悲？
是因为看到喜鹊建的巢被鸠占了吗？还是因为硕鼠偷吃了你家的黍？哦，是因为与你相爱的小伙明天要上战场了啊。
别担心，看他穿着铠甲的样子真威风啊，雄赳赳，气昂昂，他一定会打个胜仗回来的。他是去保家卫国，让大家都能在这里开心幸福的生活，你就别难过了。
握着他的手吧，说个一天的情话也不打紧。不讲什么山盟或海誓，相信他一定会毫发无损地回来，与你相伴到白头。
让他脱下那身青布衣，再把随身的玉佩也给你，当思绪涌起的时候看到它们，你的心里就会悠悠地想起他。他的微笑还是这么令人心醉呀！
看，月亮都出了，又白又皎洁。这一刻有没有回忆起你们的初识？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月圆的夜晚，你在调皮地扑着蔹草上的萤火虫，虽然就你一个人却也很开心。一不小心你摔倒在草丛里，这时是小伙子突然出现把你扶起。
还记得吧？然后你们都有些脸红，你又害羞又兴奋，感觉心如鹿撞。
夜风吹得很缓，很温柔，吹得你们慢慢的都忘记了紧张。
后来，你们依偎着坐在草地上，听着遍地虫鸣，仰望满天繁星，流星划过的一瞬你还许了个愿。从那时起，你经常有意无意的想起那个浪漫的夜，那么唯美，那么诗意。
闭上眼回忆下那一夜吧，别伤悲了！
今晚的月可真美。
连南山也似乎有了醉意，在淡淡的鼾声中睡着了……
它在做着什么样的梦？
梦里，又会是哪一座素未谋面的南山？
那里可也有月亮升起？
可也有故事发生？

文/辛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