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

我是个戏子,却没有戏班子,自己带着一身行囊便行走四方。

我去过很多地方,有荒凉的小村子,也有繁华的城。地方虽不同,但演出时场下人都一样认真。

这日,我如往常一般在戏台上演出,戏唱至一半,场下来了一人,只见那人头上簪了一个与他衣着毫不相称的玉簪,他寻了处便席地坐了下来。

我虽有些好奇的看了他几眼,便继续唱戏。

曲终戏罢,我谢过幕,场下的人渐渐的便散了,而那人却仍然坐在那里,似是在等待谁。

“你唱戏多久了?”他突然直直看着我的脸上,出乎意料的问道。

“不记得了,许是十几年,也许是几十年。”惊诧归惊诧,我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过他问这个做什么?

“你这出戏我先前从未听过,可否告诉我叫何名字吗?”

我想了想,讪讪的道:“忘了。”

那人笑了笑,戏谑道:“唱戏的人不记得自己唱的是什么戏,也当真是有意思。”

我尴尬的笑笑,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

只听那人继续道:“我告诉你吧,这戏,名唤画扇,我可有说对?漠天。”

在他说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一阵恐慌:“不……我不是漠天,我是画扇。”

“她已经死了,你又何苦再执着?”

“不!她没死!她没死!”

我头痛欲裂,脑中各种纷杂的记忆纷纷涌现出来。

“回去吧,她在等你,”那人继续道,“三途河畔,奈何桥边。”

我一边抱着头,一边痛苦道:“不,你骗我,画扇她魂飞魄散了。”

“所以你就要永远寄宿在这件戏服中?你以为这样她就能回来吗?”

听见他的话,我有些茫然,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头痛。

那日仿佛还在眼前,我赶到画扇的住处,却仍是晚了一步,那个除妖人已经将她的灵打散了。

那人还在继续道:“画扇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吧,你已经为她唱了一生的戏,如今你已身死,又何苦再执着?”

“不,你不懂,画扇永远都活着。”我向他鞠了鞠躬,转身便离开了。

自然没有听到他后面所说的话。

他说:“对不起,我劝不动他。”

玉簪上传来一个轻灵的女声:“这不怪你,我去吧。”

“可是你……”

“不碍事的。”那女声似是不在意的答道,便从玉簪上出来在那人面前现了形,穿着戏服的女子,向他款款行礼,便离去了。

那人看着她的背影,便沉默了,他劝不动她,只好随她了,等心愿完成,她也能安息了吧。

当年他在集市中无意中淘得一枚附有魂灵的玉簪,那魂灵极其脆弱,仿佛风一吹便要消散。

她说她还有一桩心事未了,所以拼尽全力保留了一丝魂灵在玉簪上,只为同那位名唤漠天的人好好道别。

只是未曾料想,他竟是带着她寄宿的戏服四处流浪,执念使他死后灵魂寄宿在她曾经寄宿的戏服上继续流浪,忘却了前尘,也忘却了去拥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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