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不回去”和“对不起”
“我梦见了她的一个搞笑风格的武侠小说，那也是我们俩讨论的最多的小说——因为好玩嘛。”小小忍不住的笑起来，一双深棕色大眼睛跟着弯了弯，“不过这回梦见的不是搞笑的部分，是她和我们师父吵架离家……嗯，应该是离‘宫’出走，然后我偷溜出去找到她劝她回万灵宫（小说里的一个门派）的那一段。”
我思考了一下，然后摆出一副蹲街边摆卦摊的大师的派头，“她肯定没答应跟你回去，对不对？”
小小正要喝水的动作一顿，颇感意外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房间——青云正在里面和晓彤一起入梦，“如果把‘劝她回去’看成是‘喊她醒来’，那么如果她同意‘回去’，她就应该苏醒了。”
小小点点头，“嗯，有道理。”
我又追问，“那她在梦里是怎么拒绝你的？”
小小想了想，学着晓彤的样子叹了口气，“我不是因为赌气才跑出来的，也不是因为怕受罚而不敢回去。吵架只是给了我一个离开的理由，而这件事，我迟早都是要弄明白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又补充了俩字，“原话。”
“那这段话如果‘翻译’过来……”我摆出侦探分析案情的姿势，努力在脑海里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她不是因为赌气和害怕才不肯醒来，车祸受伤只是给了她一个昏迷不醒的理由，而让她不愿意醒过来的这件事是她迟早都要去做的……”我转过头看小小，“……什么事啊？”
小小答道，“梦里她说的是要去江南找她爹。”
我故作严肃，“……难道涉及上一代的恩怨？”
小小鄙视地瞪我一眼，“电视剧看多了你？”
身后实验室的门开了，青云走了出来，不过看起来有点失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他抬眼看着我，表情阴沉，让我不由自主收回了拍在他肩膀上的手。他似乎是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低低地道，“没事……有点累而已……”说着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家伙是梦见什么了？还有他刚才看我的时候眼神里似乎有一丝……敌意？我哪里惹到他了吗？虽然有一堆疑问，但看这家伙的状态，我觉得我还是先不问比较好，所以我决定做点什么来缓解现在有些尴尬的场面。
“那我去给你倒杯水吧。”说着我就往走廊一头走去，我记得拐角那有个饮水机。走了没两步，忽然又想起件事，便回头问小小，“小小，你的一次性杯子是从哪拿的？”
“就前面那个……”小小刚想告诉我位置，我赶紧冲她使眼色，还好她看懂了，赶紧改了口，“……那个……算了我带你去吧。”说完便快走了几步，走到我前面去了。
转过那个拐角就能看见，其实一次性纸杯就在饮水机旁边，小小拿过一个纸杯接了多半杯的温水递给我，“什么事啊？还让姐陪你走这么远。”
来回加在一起也没超过一百米好吗？！我都懒得吐这个槽，伸手接过了纸杯，“青云那样子最好一个人静一下，还有就是我刚好想起来有事问你。”
“什么事？”
“就上次他请你喝奶茶，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就聊了聊晓彤的小说，他还跟我打听晓彤喜欢的人是谁……”小小像是才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嘛？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八卦了？”
我赶紧严肃的纠正她，“这不是八卦，这是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
“切！”小小又丢了一个卫生球眼给我。
“然后呢？你告诉他了？”我继续追问。
“你说晓彤喜欢谁的事？”小小有点不高兴的抱着胳膊，“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告诉他？”
我有点意外，“你不知道吗？”
小小的脸上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失落，“不要说是谁了，我连她有喜欢的人了都不知道！”
连小小这个闺蜜都不知道，晓彤这心上人隐藏的够深的啊……
“好了，等晓彤醒了你再找她算账吧，”我举了举手里的纸杯，“咱回去吧。”
回到长椅旁，青云的脸色好了很多，不过还是有点疲惫的样子，我把水递给他，“好点没有？”
他接过去一口气喝掉了大半，露出了他一贯的笑容，“……谢谢。”
我在他旁边位子坐下，毫不掩饰一脸好奇，“你这是梦见什么了？《午夜凶铃》？《生化危机》？”
“我刚刚的表情像是被吓坏了吗？”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了一下，又道，“我梦见的是容容一个还没取名字的小说，我是那里面的男二号，因为女主角和男主角的关系受了伤，女主角哭着在我的病床前道歉。”
“嗯？”小小忍不住问，“哪个小说啊？主角叫什么名字？”
青云道，“女主角叫易潇潇，男主角叫李云浩，我的那个角色，叫林远。”
“哦，我知道了，是那个故事啊，”小小点点头，“林远，是易潇潇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看了看小小又看了看青云，“然后呢？”
青云道，“没有然后了，容容一个劲儿的哭着跟我道歉，后来我就醒了。”
“就这样？”
“就这样。”青云有点纳闷，“怎么了？”
我摆摆手，“哦，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跟你俩的梦相比，我的梦总那么惊险……”
青云看向小小，“你梦见了什么？”
小小道，“《大武侠》，赵小云和万灵宫宫主吵翻了出走，杨梦潇去劝她回去那段。”
青云应该是看过那个小说的，听了小小只有一句的简单介绍，他就了然的点点头，接着伸手摸着下巴，摆出了我刚才摆过的侦探姿势思考了一会儿，“粗略的总结一下，咱们三个的梦的共同点，是都出自容容的小说，不同点的话……”青云再次看向小小，“咱俩的梦都是小说原有的情节，而穆野的梦里，是小说之外的情节；咱俩在梦里都见到了容容，并且容容都是女主，而穆野的梦里一直都只有配角；再有就是，穆野的梦里，几乎每次都会出现攻击行为，而咱俩的梦里没有。”
我想了一会儿，问，“会不会因为我没看过她的小说，所以才会这样？”
小小眉头一蹙，“不对吧？如果是因为你不知道才没梦到小说里的情节，那小说里的人物你不是也不认识吗？那为什么你还会梦到小说里的人物呢？”
青云接着道，“之前我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那个琳达说过，她们都是以容容为蓝本的NPC，相比起配角，主角跟容容的相似度会更高，更接近容容本人。然而并没有主角出现，我猜测这是不是意味着容容还在试探，所以没有露面。”
小小问道，“那这次咱俩的梦里有主角了，是不是说明她放下了戒备，愿意出来了？”
青云摇摇头，“说不准，咱俩这次的梦都是小说原有情节，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新的信息。而且，这也无法解释攻击行为的事。”
正说着，赵医生从实验室走了出来。
“赵医生，晓彤现在怎么样？”
赵医生摇摇头，“没什么变化。”
青云问，“那我们这次的梦……？”
赵医生扶了扶眼镜，“我们去我办公室谈吧。”
办公室里，赵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把好几页各种形状的图纸报告铺了一桌子，“从数据上来看，朱小小和青云两位同学并没有建立起梦境连接。”
我看向小小和青云，小小明显很失望，而青云却并没有太意外的表情。
小小像是有些不甘心，“可我们梦到了晓彤的小说，也梦见晓彤了啊。”
赵医生指了指手里的图表，“从脑电波的变化上来看，在你们做梦的过程中，只有单向的信息流动，远达不到信息交流的程度。所以，你们两个最多算是做了一个受病人影响的梦。”
“受病人影响的梦？”
我问，“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晓彤以梦的形式对他们俩说了什么？”
赵医生思考了一会儿，“可以这么理解。”
“那这两段‘小说节选’，就值得好好研究了。”说着我拍了拍我旁边的小小，“靠你们俩了。”
见青云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青云大侦探，推理出什么了，跟我们资源共享一下？”
青云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赵医生说的，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我跟小小并没有进入那个‘幻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只有你在梦里受到了攻击。”
赵医生点点头，“关于那个激进派，我个人觉得更像是幻界的一个自我防御系统，他们的攻击行为就像是身体里的白细胞杀死侵入人体的细菌一样。”
虽然比喻的很形象……但被比做细菌还是让我有点不爽。
“赵医生……”青云犹豫了一下，“……我有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提议。”
赵医生笑了笑，“想到什么就尽管说吧。”
青云看向我，“我觉得，应该让穆野再和其他人做一次实验，看看是不是也能有在梦里交流的效果。”
赵医生十分赞赏的看着青云，笑着点了点头，“好提议。”说着就又低头赶紧把这个提议记下来，边写边道，“一会儿我就去跟他们讨论一下实验对象的选择还有时间安排……”
“等一下等一下，”我赶紧出声阻拦，“重点搞错了吧？你们的治疗对象是晓彤不是我。”
赵医生面带歉意地笑笑，“抱歉啊，忘记问你的意见了。不过我们没有搞错重点，这是为了弄清楚在你跟吴晓彤的梦境交流中你们各自所起的作用，所以穆野同学……”赵医生扶了下眼镜，“……什么时候有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