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章句集注》講解-01

我們把《中庸》和西方知識的客觀性來分辨一下。《中庸》是儒家的心法。堯傳舜的時候,是“允執厥中”。舜傳禹的時候是“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說的意思就是,天下之道細微到我們稍不注意,或者不達到聖人德性純粹的程度,都識辨不出,道微小到這樣一個程度。而人心惟危,人心的危險,稍微離開人的本性,往外扯一點,私心一起,走下去就很危險,這就是人心惟危,人心是這樣危險。

而我們在座的不是聖人,不能體會道心,我們面對這樣的狀況當如何做呢?戒慎恐懼,慎獨。獨處的時候,自己的意念出現一點點私心,一點點私慾,在言行舉止之中,在行事時,偏差就可能很大。所以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知道這樣,用戒慎恐懼這樣一個心來使自己的心變得更精純,達到一點私念都沒有,那就是聖人了。我們達不到,但也要努力地發現這樣的私慾私心,把它去掉,這樣人心的危險就能儘量地避免。避免之後,內在才有誠,這就叫惟精惟一。

儒家的學問講的就是精一的功夫。精就是純粹,一就是一點不偏不斜,這樣才能讓我們的心守正。《中庸》是按照堯傳舜和舜傳禹這樣一個心法順序,把它發揮開。講中庸之道,講儒家如何來學習,這個學習和西方客觀知識的學習差異很大。

西方客觀知識的學習就是“我是我、物是物”,大家要注意,我是我、外物是外物,以我去研究外物,它是怎麼樣的,是在用邏輯思辨的方式去研究它。即使科學,本來西方哲學也屬於科學,即使具體技術的科學也是這樣,把一個事物研究得很細膩、很透,然後找出它能為我們人所用的方面,這就是科學和技術進行相聯結。所以他們的學習就是研究這樣一個物那樣一個物,這樣一個事那樣一個事,從裏面找出規律來,找出當遵循的原則。

而儒家基本的理路是什麼呢?我心和天地萬事萬物都是一理相通的,完全相通。在這樣相通的狀況下,我們為什麼對萬事萬物的事理不清楚,有的不懂呢?是因為我們有私心、有雜念。這些私心雜念障蔽了我們本來的心,造成我們的心對萬事萬物的理不能知道,不能清楚。所以儒家的學習不是研究外在的萬事萬物,而是去掉我們的私心雜念,這就是儒家講的“為己之學”。

程子說,《中庸》就是復誠而已,恢復我們誠實本心的根本。回到根本上之後,事物只要一來,馬上就能通事物的理。而不是按照事物的運行軌跡,發展趨勢,再進行綜合歸納。我們的心如果誠了,事物一來,馬上就能感通這個事物的理之所在。只要遇到,自然就能通,不用那樣的研究。這就是儒家的心法,就是要回歸人的本性,就是“復誠”而已。

按照宋儒講的,我們學習經學的方法,比方說《詩》《書》《禮》《樂》《易》《春秋》,每一經,我們學的時候都是用心去體會。聖人為什麼這樣制禮,他制禮的理路是什麼,聖人為什麼這樣說?《尚書》上《堯典》《舜典》,聖人為什麼這樣說?用我們的心去體會。《詩經》的那些詩雖然有很多是從民間采的,但是聖人集結的,聖人為什麼這樣集結?我們講《詩經》“周南”、“召南”大家也有所體會。

這樣的方式讓我們自己的心慢慢跟聖人的心靠近,與聖人靠近了,我們的私心雜念就能去很多,這就是一個復誠的過程。我們自己現實中遇到的事物和聖人在當時所遇到的事物是不一樣的,特別是具體到某一個事某一個物的時候,復了誠,我們有誠,一下就能感通這一個具體事當如何做,具體的物當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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