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二四五)

那会,写了字,顺带看下别人都有分享了什么新东西。读到,一首女儿悼念父亲过世的诗歌。停在那里。先前所有缠绕着自己的杂念,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先虚拟地给对方一个拥抱,然后把这消息转达给几个--自己以为她反正也想通知到,而自己也熟悉的长者--他们几个是旧交。

谈不上悲伤,谈不上喜悦,唯一有的是为她感到一丝轻松,也为老人家所遭受到的感到一丝轻松。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在任何一天,以任何的方式,走了,都可以说同时在预料之中和预料之外。你的作业完成得较早,我们先下去遛狗跳绳,你再看动画片、洗漱,熄灯睡觉刚好九点半。

睡了一觉好的,虽然半夜还是启动了一下,很快就又关机了,没有生出什么杂念。醒来时五点半,正好说明睡够了。爬起来,到外面,待一阵。六点稍过,进去把你吵醒。起初还没这么打算的,只是时间过了六点,自己就又倾向于这样:让你早点起来,赶在六点半,跟我下去遛狗跳绳。

我吃完,你还在吃早餐的那会,我把屏幕给到你看,那是一张照片,上面有昨天过世的那位爷爷,上面有你被我抱在怀里。你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昨天晚上就跟你提及过的,这会再看到照片,你终归会有一些印象的。这就够了。你吃你的,我坐在那里,独自琢磨着几位爷爷的回应。

你爷爷的回应,在昨晚小爸爸已经告诉了我,在后来的中午通话中他还会亲自告诉我。那位总爱画画的爷爷,回的就是三张照片,最后一张是他们两个最近的合照。那位总爱做操的爷爷,回的是一张照片和一段文字,那段文字很有些意蕴:可能想要我心里她爸爸活着,永久活在宇宙中。

那张照片,恰好是他和那位总爱画画的爷爷几天前的一次聊天,里面有画画的爷爷与这过世的爷爷的那张合照,还有画画的爷爷的一段话:从1956年到现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企业。我的思绪停在这里:1956到2021,多少年?默默算一算,六十五年。毫无疑问,相互见证了大半生。

你爷爷和他两个就是那时的同学。其实,在昨天晚上,我就有一个好奇:这一夜,你爷爷在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想到些什么?其实,等到中午,我和你爷爷通完电话之后,从听到的他所说的那些,我还是一点也没有更多地获悉,他想到些什么。他说他们这些八零后,会陆续地走掉。

有时候想想,会觉到很无情,有时候想想,会觉到很自然。凡有生命的,会有生会有灭。倘若每个生命都万寿无疆,这世界自己早就爆了。话说回来,这个爷爷昨天过世了,他先前的样子,那些在我记忆中保存的画面,依然会在那里,不多不少,如是说来,他总不会从我记忆中走开的。

早上,天显得有些阴。本来说不看你出操了的,结果还是站在外面看了。在等你们来之前,照例是仰头看那个喜鹊窝。有一个画面很有趣,是两只喜鹊在那个窝上面对面,飞旋在空中,像是在吵架、要打架、或者在跳舞。然后两个稍稍地分开。然后一只飞到了另棵树去,另一只同时飞。

我是在看到它们两个这么同步地朝同一棵树飞出,才能够倒推:先前它们两个既不是在吵架,也不是要打架,而是在跳舞,一种属于它们两个的舞蹈。再一次看到了,有一只喜鹊叼了一根细枝,堆砌到了那个窝上。再一次看到了,在一只飞去远方之后好一会儿,另一只朝那个方向飞去。

中午,我告诉你我做了时间上的调整,以后不会中午陪你去学校了。你说好,你还是坚持要我今天陪你。陪你走出小区,听到后面有人喊你的名字,那是你同学。她像是要与你一起走,她估摸在你没有我陪在身边的时候总愿意和你一起走,我乘机退后,虽然你不愿意。我看着你们一起走远。

看着喜鹊窝,看着喜鹊叼着的那根细枝和那个窝,我总是好奇:那个窝,得由多少根这样的细枝堆垒而成?那个窝,得这两只喜鹊忙活多少个日子,才能筑成?它们两个在窝上跳起,面对面,那是一种怎样的仪式,那于它们两个意味着什么?我看着你们一起走远,这我知道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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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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