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3.30｜萝生檐上，绿鸣于风

《萝生檐上，绿鸣于风》

某日逛街，偶遇卖花，心生欢喜，择一购之，名曰：绿萝。

悬于檐上，碧翠欲滴，微风细雨，晴天暖阳，无谓天气，自生自长，日趋茁壮。

出出进进，抬头可见，欣然自笑，豁然开朗。修剪残枝，弃之可惜，捡废饮料罐栽之，盛水以养也。数日，已生两盆；又数日，已生三盆。邻人耳朵甚长，闻吾檐下之绿翠，皆来参赏……

于是想起一句话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但在我这，我只能告诉曾经的我说：生活不止诗和远方，还有窗外的绿萝！

在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在我还读“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这类诗的时候，在我还抱有所有幻想的时候，我很坚信：生活不止眼前的苦恼，最美的是诗和远方。

像海子那样，“只身打马过草原”：“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岁月易逝／一滴不剩”，“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像舒婷那样，“我所无法企及的远方／是你／是雪幕后一点火光／被落日缓缓推进／成为暖色的眼睛／满湖水波因此笑意盈盈”，“但是奇怪／我唯独不能感觉到／我自己的存在”，“我祈求过的风／从不吹在你的帆吗”，就连“画家的胡子／越来越长越来越落寞”，“这是梦想的最后一根羽毛／你可以擎着它飞翔片刻／却不能结庐终身”，“你问我的位置／我在／上一本书和下一本书之间”，“指云为帆／体内激荡一戳即泄的劲风”，“怀念的手指不经许可／伸进你的往事摸索／也许能翻出一寸寸断弦／细细排列”……

我也像每个诗人一样，大胆地想象，在脱离了这繁琐日子以后，会有怎样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因此，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不管美好还是折磨，我都当成了一种忍受，而不是享受。所以我虽然活着，但我并不能快乐，不能像檐上的绿萝那般快乐。

那时的我，以为享受生活的人，在现实生活中获得快乐的人，都是俗人。而真正“诗人”，他们的快乐都在“远方”。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除非很熟；我一有时间就跑去图书馆三楼的文学类看诗集；我很忧郁，很感伤，写着犹豫压抑的句子……那时还在学校。

毕业以后，找工作，找房子，搬家，换工作……一大堆琐事需要处理，感觉力不从心。掉了许多次泪水，受了许多次拒绝，生活果然是如此“苟且”。回头看时，当时的自己，真弱！虽然此时此刻的自己并没有多么强大。

那时的我没有热情。就像寄居在别人家的小狗，一切于我都无所谓，我不想和合租房的女孩闲聊，我认为是浪费时间；我不想和一同上班的大婶闲聊，我认为她们聊的家务事啊都太低级；我不想和卖菜的男人多说半句话，我认为那些人都是“图谋不轨”的“调戏”；我不想和朋友们再聊天，我认为分开了谁也不会理解谁的忧愁……我牢牢地把我锁在自己的格子里，所有所有的事情我都自己体会自己处理，自己哭泣。哭泣，唯一哭泣才能让我心里舒服一点点，因为不想说不想说说不出说不出，宣泄的方式只有哭泣，哭泣。

岁月荏苒，我终于懂得，“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这件事，只有自己才能成全自己，别等别人“收藏好你”。正如，安全感是自己给的。找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找个安静的住所，不必委屈自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养花，也养心。对生活充满激情，学会享受生活，才会快乐——就像那盆绿萝，而不是“忍受”，如果把生活用“忍受”来形容，那么你将永远不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