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金国在金哀宗完颜守绪在位时走向灭亡,完颜守绪临终耍了个心眼儿,使自己没有背上亡国之君的罪名。
完颜守绪继位时,金国已经风雨飘摇,他几经努力,还是改变不了金国江河日下的趋势。
终于,经过三峰山之战,金国彻底跌入谷底。
天兴元年(1232年)正月,金国主力军队在三峰山被蒙古大军战败,金国名将完颜陈和尚、完颜合达、杨沃衍全部战死,经此一战,金国精锐部队损失殆尽。
蒙古一方指挥这次战役的是拖雷和窝阔台,此时的蒙古军队处于全盛时期,金国根本不是对手。
接下来,拖雷和窝阔台指挥蒙军迅速包围了金国都城汴京。
金军在城内坚守一年,粮食耗尽,又起了瘟疫,金哀宗完颜守绪只好放弃汴京,率众逃到归德,今河南商丘。
归德知府石盏女鲁欢担心城内粮草不够,逼迫金哀宗把聚集到归德的败军和亲卫军调到徐、宿、陈三州,让他们自己解决粮草供给。
金哀宗完颜守绪召来忠孝军首领蒲察官奴,告诉他石盏女鲁欢解散亲卫军,皇帝的势力减弱,要警惕此人。
其实,真正要警惕的人应该是蒲察官奴。
此时,蒲察官奴和元帅马毅是归德城内最强的两股势力。
完颜守绪召开军政会议,只召马毅议事,不让蒲察官奴参加,此举引起蒲察官奴极大不满。
蒲察官奴提出转移到海洲和北渡黄河的两项策略,都没有被完颜守绪采纳,于是蒲察官奴心生反意。
蒲察官奴手下的士兵肆意抢掠,蒲察官奴从不加约束,多位大臣向完颜守绪凑报蒲察官奴有野心。
蒲察官奴探听到一些消息,担心皇帝对自己不利,于是先下手为强,带领忠孝军发动归德政变。
石盏女鲁欢和元帅马毅被蒲察官奴杀死,并杀死自左丞李蹊以下三百多个朝廷官吏,军中将领、皇帝卫兵、无辜的百姓共三千人也被杀害。
蒲察官奴控制了朝廷,完颜守绪被软禁在照碧堂。
在这个形式下,金哀宗不得已任命蒲察官奴为枢密副使兼参知政事。
蒲察官奴在军事方面确实有天分,五月五日晚,蒲察官奴带领忠孝军精锐突袭蒙古军,以四百五十人歼灭蒙古军三千五百人,清除了归德城外的蒙古军隐患。
之后,蒲察官奴进入亳州,驻军于此。
完颜守绪的侍从官员久受饥苦,听说蔡州城池坚固,兵多粮足,都劝完颜守绪南下蔡州。
唯独蒲察官奴以为不可,因为他去年曾到过蔡州,知道那里的粮草储备不足。
蒲察官奴下令,再敢言南迁蔡州者斩,吓得皇帝的这些侍从官员立马闭嘴。
由于蒲察官奴的行为过于嚣张跋扈,金哀宗完颜守绪决心诛除蒲察官奴,于是他与内侍安排好了行动计划。
完颜守绪利用蒲察官奴来照碧堂进见的时机,令内侍埋伏在碧照堂,伺机从身后刺杀了蒲察官奴。
二
天兴二年(公元1233年)六月,完颜守绪决意迁往蔡州,密诏蔡、息、陈、颖总帅乌库哩镐,派遣军马前来迎接。
完颜守绪派蒲鲜提前去蔡州窥探虚实,蒲鲜发现蔡州的城池守备松懈、兵粮不足。
蒲鲜把蔡州的情况奏报给完颜守绪,在路上的完颜守绪有些后悔,这里的粮草储备与蒲察官奴所言一致。
金国的户部侍郎韩铁柱,在泰和县一个叫介沟的地方迎接完颜守绪,刚下过大雨,道路泥泞,沟内积水很深,韩铁柱骑马不慎跌入沟内溺死,完颜守绪听闻后感到惋惜。
当初,完颜守绪刚到归德时,命令韩铁柱去请恒山公武仙前来支援,武仙故意逗遛不行,因此留住韩铁柱。
听到归德发生兵变,韩铁柱请求返回,当他到达蔡州时,道路阻塞前进不得,在这种情况下,韩铁柱居然娶了一个漂亮女人住下来,当时他的母亲、妻子尚困在汴梁,人们对他的所作所为议论纷纷,现在得到他的死讯,莫不称快。
完颜守绪到达新蔡县的姜塞,县令石抹嵩在马前叩拜,金哀宗问石抹的出身,左右官员禀告是乙科进士,礼部尚书、兼翰林院侍讲学士石抹世绩之子。
当时石抹世绩也随从在列,自兵乱之后,这对父子始相见。皇帝嘉奖石抹嵩,授于应奉翰林文字。
到达蔡州,蔡州的父老百姓千余人罗拜于道,伏地高呼万岁,众人见到皇帝的仪卫萧条,兵士不整,无不流涕。
自从金哀宗完颜守绪从归德出发,连日暴雨,平地水深数尺,兵士沉没而亡者众多。
进入蔡州城后天空才放晴,然后又是连续数日大旱,有人心生忧虑,以为不祥之兆。
完颜守绪命尚书省下诏书给恒山公武仙,约定武仙所部征伐的日期。完颜守绪看过诏书,问是谁书写的,尚书仲德回答是前应奉翰林文字王某。皇帝问,是朕即位时的那个状元吗?回答是,金哀宗立即召见。
第二天,完颜守绪授于王某尚书省都事,王某以为祖母守丧为由辞授。
山东行省兖王用安得知金哀宗完颜守绪迁到蔡州,派人送来蜡书,上奏此事有六不可,大意如下:
一是归德城四面环水,易守难攻,蔡州无险可守;
二是归德城内虽然缺粮,而水产鱼虾充足,如果蔡州被困,存粮有限;
三是蒙古军队撤离归德不是因为我军善战,而是放我们出城,跟在后面,舍弃难而攻其易;
四是蔡州离宋朝边境不足百里,万一宋军资助敌兵粮草,我军大祸难逃;
五是归德如果不保,可以从水路东行去蔡州,若蔡州失守,无处可去;
六是时下正逢雨季,到处泥淖,圣体肥大,不便骑马,如遇敌兵,臣子难以施救。
用安劝说完颜守绪,去归德不如来我们山东,山东富庶,地盘广大,可保皇帝无忧。
不得不说用安对当时的形式分析的很透彻,如果完颜守绪采纳永安的建议,肯定非常有利。可惜历史不存在如果,金哀宗身边的宰臣诋毁兖王用安是反复之人,本无匡辅朝廷之志,用安的建议就此被丢弃。
秋七月,金哀宗在蔡州进行特赦:
凡蔡州管辖内的罪犯一律赦免;
归德以南,皇帝所经过地方的官员,官升一级;
逃亡百姓抛下的土地,别人可以随意耕种,并免差税;
多年以来拖欠的官房、地基、军须等钱,俱免予追征;
连年兵灾饥荒,地方多有暴露骸骨,由所在地的官司埋葬。
蔡州物资缺乏,正好青尖山卢进来朝,进献绸缎三百匹及獐、鹿、脯、茶、蜜等物。完颜守绪大悦,封卢进宣差招抚使,赐金牌,就连负责运送物资的使者都封了官职。
这一招很好使,从此进献物资的人众多,根据其所献物资的多少全部进行封赏。
一个名叫蒲鲜的护卫,把太祖、太宗及后妃的画像从汴京送来,金哀宗命有司衙门将画像安放于干元寺,一切礼仪从减。
左宣徽使温七十五奏报,安放仪式没有礼乐可用。
金哀宗完颜守绪说,掌管礼乐的太常现在无人担任,怎么办?
温七十五说,集市间有很多擅长奏乐的人,姑且召来借用一下,是不是可以?
金哀宗看了一下权左右司员外郎王鹗,王鹗上奏说,世俗之乐怎么可以用在帝王之前。
然后此事作罢。
金哀宗连日处理繁杂事物,自觉休息欠佳,命有司供给一些岁赐钱作为饮食费。
主管大臣以百官和军士的俸禄微薄为由拒绝执行,金哀宗只好同意,然而官员每月的俸禄却更少了。
金哀宗收到大将恒山公武仙的一封奏章,奏章中说魏璠专断擅权,间谍君臣,请皇帝诛杀此人。
金哀宗答复恒山公武仙,朕非庇护魏璠,但是大赦在前,不可失信于人。朕在迁往蔡州时,把魏璠丢在睢阳,就是不想再录用他。
当初,魏璠与他的侄子昌哥受命,带领忠孝军数人夜袭敌营,征召恒山公武仙前来增援,魏璠到达西山时,武仙正在与蒙古军队激战,武仙大败,兵士溃散。
魏璠趁机把数千武仙溃散的士兵,召集到他的部下。
武仙知道后,对魏璠埋下仇恨。
金哀宗完颜守绪曾经派魏璠赴武仙处,传旨武仙率部到归德集合,魏璠出发时,参议王佐、转运使石玠秘密告诉魏璠,如果武仙不依令而行,可以刺杀他。
武仙果然没有听从金哀宗的调遣,并把魏璠拘禁于空谷中,每天给麦仁数升,正值隆冬,大雪纷飞,魏璠饥寒交迫,苦不堪言。
武仙得到蒲察官奴兵变的消息,以为金哀宗已死,屡次想杀魏璠。
一直到睢阳的路通了,武仙才放魏璠回去。
魏璠回到归德,见到金哀宗,据实奏报武仙的所做所为。
金哀宗称赞魏璠的忠心,不但没有按武仙奏章中的请求处罚魏璠,还留任魏璠归德府元帅府经历官。
殿前左副都检点温敦昌孙、近侍局直长古里甲安等也去约会了恒山公武仙,回来后,上奏金哀宗,武仙的人马虽多,但是行动散漫,毫无纪律,军士自己解决粮草供应,武仙听信小人之言,没有勤王之心,他邀请皇帝过去,实则是想挟持皇帝而壮大自己。
金哀宗对温敦昌孙的上奏信以为真。
尽管金哀宗对恒山公武仙有看法,但是正值用人之际,武仙是不可多得的将才,金哀宗还是想安抚他。
过了一段时间,武阳县的舒怀信等六个人,背着恒山公武仙的小儿子从汴京来到蔡州。
金哀宗大喜,命令由尚书省供给武仙的小儿子衣食,养在近侍局大使把讷申的家里。
金哀宗派人给恒山公武仙送信,说,自朝廷丧乱以来,听说你的家属全部散失,如今你的小儿子远道来投奔朕,朕很高兴。本想给你护送过去,让你们父子相见,因为道路不通,加上你的儿子身体瘦弱,等调养好一些了,就安排人给你护送过去。
有人向金哀宗建议,派沈邱元帅张俊会同各处的义军潜入京城,如果不能收复京城,则焚毁宫殿后撤离。
这个建议遭到众大臣的反对,遂放弃。
金哀宗做了一个错误的决策。
八月,金哀宗升秦州元帅粘割完展为参知政事,统领陕西军马。然后用蜡丸密封诏书,命令粘割完展于九月十五聚集大军,与金哀宗在饶丰关会合,出其不意,攻取大宋的兴元府,即今天的陕西汉中市。
宋朝这边也没有闲着,一直关注金国的境况,知道金国受到蒙古军队攻击,遭到重创。
宋朝抓住时机,派兵进攻唐州,唐州守将是金国的乌古论黑汉,宋兵围城数月没有攻下。
眼看唐州快守不住了,乌古论黑汉向金哀宗完颜守绪求救。
金哀宗派兵前来救援,宋军故意放开一个口子让金国援兵入城,当金国援兵队伍一半进入城中时,宋军合围发起攻击,金国援军大败。
唐州城中粮食耗尽,守将乌古论黑汉杀死自己的爱妾给士兵食用,军士们纷纷效仿。
宋军攻破唐州城,城内仅剩一千军兵,乌古论黑汉被俘,宋军劝降乌古论黑汉,乌古论黑汉不降被杀。
金哀宗派人送密信,征召兖王用安、恒山公武仙、京东行省赛不、陕西行省完展、息州行省兀典,并陈州、颖州、宿州、寿州、泗州等各路官军,及诸山寨义军,约定在来年正月初一会战。
然而,到约定日期时,没有一路人马赶到。
恒山公武仙没有服从金哀宗的调遣,而是率军自淅川而上,计划谋取宋朝的金州。
息州帅府上报,宋军在边境屯集军马,有攻击之意。金哀宗派三千蔡州帅府军前去迎敌。
大军临行前,金哀宗还沉醉在祖上围攻东京汴梁的自豪中,说,蒙古兵所以获胜,是依仗北地的马匹强壮,就金国的军队实力,实在难以与之匹敌。但是对于宋兵,柔懦不武,如果我有甲士三千,可以纵横江淮之间。
金哀宗低估了此时宋军的战斗力,很快,唐州、息州被宋军攻陷,金兵损失惨重,镇南军节度使完颜药师也死于息州。
不久,恒山公武仙的军队在淅川被蒙古兵战败,武仙与数十骑兵沿山向北逃走。
兖王用安率海州、沂州、涟州、邳州投降蒙古。西山帅完颜嫩忒也叛降了蒙古。
至此,金哀宗再也没有可用之将和可征之兵。
三
前方战事不利,蔡州城内的情况一样不好过。
蔡州内外聚集了很多伤病的士兵,药品供应不足,伤病士兵不能得到及时救治,金哀宗完颜守绪下令在城内设立惠民司,专门用来救治伤兵,药品由朝廷供给,选择两个老进士作为医药馆。
为了减少朝廷开销,金哀宗命令尚书省裁减官员,淘汰软弱的士兵,减少官吏将士的月俸,自宰相以下至衙门差役,每人每月支粮六斗。
城中缺粮,金哀宗命令全城收缴粮食,每个成年人可以存粮八斗,每个十岁以下儿童每人存粮五斗,余粮全部上缴,敢于藏匿粮食者处死。
为了收缴粮食,官兵们挖地推墙,一共得粮二万五千石有余。
很多人为了粮食违令,被官兵逮捕,金哀宗把这些人都释放了,没有追究。
粮食稀缺,朝廷下令禁止官府衙门及私人酿酒,省院除外,金哀宗说,立功的将士没有其他赏赐的,只能赐酒一坛。
金哀宗喜欢吃练江的鱼,练江距蔡州城好几里地,皇太后的侄子,殿前左副都点检温敦昌孙经常冒险去给皇帝捕鱼。
温敦昌孙的行踪被敌兵发现,一次捕鱼归来的途中,遭到蒙古兵的伏击,被害。
殿前都点检兀林答胡土有个家奴叫六儿,盗走兀林答胡土的金牌,乘夜黑从城上以绳索垂地而逃,投降了蒙古军。
朝中众人喧哗,认为是兀林答胡土故意放走的家奴,怕是怀有异心,应该诛杀兀林答胡土。兀林答胡土心中不安,上表向皇上请求解职。
金哀宗完颜守绪说,兀林答胡土的父子兄弟都是帅臣,荣被国恩,没有降敌的理由,他在洛阳时没有降敌,难道千里到蔡州来降敌?我听说兀林答胡土对家奴管束严苛,衣食供给不足,此家奴为吃饱肚子而背弃主人。
兀林答胡土铭感金哀宗的恩典,死心塌地守卫蔡州城。
十一月,蒙古都元师塔察儿与宋将孟珙率军合围了蔡州,孟珙并资助蒙古军三十万石粮食。
军中有个小吏名抹虎儿求见右丞相仲德,自称有退敌之计。
仲德见到抹虎儿,问有何计?
抹虎儿拿出一个给马配戴的面具,面具像狮子的模样,另外有黑色的麻布做的四足和尾巴,说,蒙古兵所依仗的是战马,欲制其人,先制其马。我军以少数骑兵迎战,且战且退,蒙古骑兵必来追赶,我用驯服好的百余匹战马,全部戴此面具,马颈下系大铃,由壮士骑马突击,蒙古马必然受惊逃逸,我军在后追杀,必胜,田单破燕就是用同样计策。
右丞相仲德把小吏之计上报金哀宗,金哀宗问参政天纲,此计是否可行。
天纲说,当前形势是敌众我寡,即使蒙古军马一时受惊而走,难保其不会再来,恐怕是枉费人力财物,被有见识的人当做笑话吧。
金哀宗听从了天纲的意见。
金哀宗欲犒赏守城战士,激励志气,只是府库空竭,于是把自己的御用器皿全部拿出,又汇总百官进献的物品,不够的则从民间收敛。金哀宗担忧将士的衣甲不全,就从民间搜刮衣袄赐给将士,谓之“软缠”。
城中百姓本就缺衣少食,反抗者众多,负责办事的官职叫军民都弹压,官员名字叫阿勒根移失剌,此人横征暴敛,有违令者必诛,蔡州城中血流成河。
城中断粮,金哀宗命令杀死御马五十匹,官马一百五十匹,犒劳将士,百官中只有丞相与阿勒根移失剌等四五人乘马,其余全部步行。
为了守城,城墙上增置堡楼硬栅,官府和民间的木材都已用尽,于是金哀宗命令拆下民房的木头来使用,站在城墙上向城中望去,满眼都是空墙断壁。
蔡州城中出现劫匪,有七八个人,专门杀人夺食,军民都弹压阿勒根移失剌发现劫匪中有忠孝军的两位提控都统,金哀宗想庇护这二人,其帅王山儿哭泣上奏皇上不可,岂可以一军之私,而伤天下之公,于是金哀宗下命诛杀二人。
守城将士多数战死,金哀宗命令宫中的太监全部出去,分守四城,然而命令仅能调动几个人而已,其他人则乘夜缒出投降,金哀宗不知道。
天兴三年(1234年)正月,蔡州已被蒙古军和宋军围困三个月,城中可用之物已耗尽。
金哀宗知道金国即将灭亡,自己不愿意背上亡国之君的罪名,随便找了一个宗室子弟完颜承麟,下诏传位于他。
完颜承麟不敢继位,再三退却,最后金哀宗找个借口,说自己身体过于肥胖,不能骑马上阵,敌军突破城池,必定逃脱不得,而你的骑术精湛,又擅长谋略,如果可以逃脱的话,可以延续金国的国祚,全凭你了。
完颜承麟只好答应继位。
正月十一日,完颜承麟刚完成即位大典,宋军就攻破南城,蒙古军攻破西城,完颜承麟立刻率群臣迎敌。
金哀宗回到幽兰轩,自缢,享年三十七岁。
新皇帝完颜承麟得知金哀宗已死的消息,痛哭不已,随后死于巷战中,只当了一个时辰的金国皇帝。
至此,金国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