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剑就不能爱她，爱她就不能拿着剑

张灿，一个剑客。

他的手从不离开他的剑，所以他刷牙的时候从来都不用杯子，因为左手要拿剑。

冬天的时候水龙头放不出来水，他就干脆不刷牙。

这个冬天张灿已经第二十八天没刷牙了。

第二十八天，是四九的第一天。也是张灿要和沈达决战的那一天。

俗话说三九四九冰上走，第二十八天天寒地冻。

那天一大早，张灿在河边洗脸，他先用剑柄敲碎冰块，然后左手拿剑，右手拿冰。他用冰块洗脸，他要保持清醒。

张灿还是没有办法刷牙。为了不被自己熏死，他决定不说话，用胶带封死自己的嘴。

沈达站在冰面上，高傲的昂起头。“你就是张老埠第一高手张灿？”

张灿点头。

“你为什么要用胶带封死自己的嘴？”

张灿先是摇头，又点头。他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肢体动作，只好拔出了剑。

“你等一下，我还没说开始呢！”

“你的废话为什么这么多？”张灿撕下胶带怒吼着。

沈达倒下了，四肢抽搐，输，带给他的感觉就像冰一样寒冷。

后来他逢人就说：“江湖险恶，你以为一个剑客手里的剑最危险，最屌的却是他的嘴。”

陈尘，后起之秀。

他敢于挑战张老埠第一高手的信心来自于，他是一个没有嗅觉的人。

陈尘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他可以一边上厕所一边吃东西。

这是一种天赋。

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和张灿决战的那天，大雪纷飞。张灿戴着口罩。

“你的套路变了，我记得你之前是用胶带的。”

张灿很生气，他一把扯下口罩。

“这事谁问谁死。”

陈尘倒下的那一刻，天旋地转，雪花斜斜的落下来。他闻不到血的腥气，但他已经输了。

一个剑客，靠的当然还是手里的剑。

“你知不知道这一剑我练了不下十万次？你不知道。所以你输了。”

张灿，十里八乡仅有的绝世高手。

可是他并不快乐。

在这个冬天的第三十一天，他遇见了他的一生所爱，可是他却不能张嘴告诉她。

张灿陷入两难。不刷牙，就不能爱她。爱她，就要放下剑去刷牙。

他左思右想，最后想到一个办法。写情书。

左手握剑的时候，右手还可以拿笔。

拿笔的手在纸上来来回回，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虽然现在是冬天。

“你好哇王花蕊，第一次给你写信。首先我想让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十里八乡的绝世高手张灿。我很中意你。一想起你，我这张俊脸上就挂满笑容。我想约你在春天的时候见面，在张老埠那片油菜花田里。”

图片发自App

啧啧，油菜花田里，多么浪漫的邂逅，要是花田里再能犯点错就更加完美了。

王花蕊很快回了信。

“瘪犊子玩意还中意我，你不睁大眼瞅瞅这十里八乡都是什么玩意，都是蠢货。还绝世高手，我看你就是绝世蠢货。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不是什么绝世蠢货，你等着，灰姑娘都能嫁给王子，我王花蕊也能嫁给盖世英雄。”

张灿放下信，面色凝重。

俗话说才子配佳人，俗话说郎才配女貌，俗话说...去他妈的俗话，没一句灵的。

张灿决定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他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依然在内心的深处想念她。

张灿去了县城，在最有名的武馆寻衅滋事。

他摘下金武门的招牌扛在身上，右手握着不出鞘的剑，人挡打人，人挡打人。

当他将馆主的脸踩在脚下的时候，从自己哈哈哈的笑声当中，张灿惊觉自己像爬出地狱的恶魔。张灿觉得很无奈。但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王花蕊。

一年以后，鲜衣怒马的张灿回到了张老埠。当时正好是春天，春末夏初，油菜花间蝴蝶舞。

他找到了王花蕊。

“你好哇王花蕊，我现在已经是十八县高手了。”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才不是什么狗屁十八线小高手，他是一线高手。”

“我懂了。”

张灿背井离乡，他去了嵩山，去了福建，去了江南，又去了京城。

两年以后，张灿回到了张老埠。故乡的油菜长成了菜籽，朝生暮死的蝴蝶落入了水中，不变的只有张灿的心。

“你好哇王花蕊，我已经成为了五湖四海的绝世高手，他们都叫我盖世英雄。”

“我的意中人是陈尘，我们去年已经结婚了。”

“......”

英雄无泪。

原来做一个盖世英雄是这样的难受，想哭都没有眼泪。他想起三年前那个冬天的第三十一天，他见到王花蕊的那一天。

拿着剑，就不能爱她。爱她，就不能再拿剑。

张灿握紧了手中的剑。他想要成立一个帮派，叫晨练派。就在他们张老埠的小公园。

他想要告诉更多的人，“就算放下了手里的剑，那个人也未必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