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脚下（65）

        第二章少年烦恼

    第四十节  教育回潮

    读书的波折是痛心的。第三次辍学最终以赵老师的苦口婆心和感人至深的实际行动感化了父亲，让我重新走出家门再入校门。那是一次多么刻苦铭心而又跌宕起伏的辍学经历啊，我的意志和精神压力无法承受，每到极端时刻，都会出现柳暗花明。我深知求学之路的艰难，一波三折，这么多好心人，知心人成了我的领路人，我怎能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从此我学习更刻苦了，随着年级越高，知识量越多，课程越深，难度也越来越大。我力争当天学的东西当天消化，有的难题课堂里没有解出来，放学回家一边做饭一边琢磨，哪怕到二更天也无法入眠，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不可，有时困的实在没折就用凉水浇头，有时睡着了，梦中还在解题，醒来后，顾不得穿衣服，拿出本子记录下来。无论学习哪一科都不让它欠账，当日事当日毕，决不拖泥带水。升入初三以后，我在学习上进步明显。有人说，女孩子越大学习成绩越下降，我可不信这个邪！我是越学越入门，越学越有兴趣，越学越能专进去，不偏科，成绩在全班名列前茅。

    学校开运动会，有一项是一百米智力测验，一般都是数学题，看你公式掌握怎么样？不是用笨办法运算而是利用公式运算。如平方和公式，平方差公式等去解题，如下图：

运动会智力题模型

   

        每次同学们都积极推荐我报名参加这个项目，我对测试题多少还有些把握，但是我的奔跑速度不行，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大家都说，这项运动参加的都是学习尖子，互相之间的速度都差不多，你就报吧，实在架不过同学的忽悠我就报了这个项目。结果正像我分析的那样，没取上。这个项目不分男女同学。测试题在五十米处。首先抢码就慢，学习成绩又差不多，拿到题以后，分析题型，看能套到什么公式，你做出来的同时，其他同学也做出来了，因为速度慢没有取得名次，我觉得很惭愧。我是速度不行，耐力有余。每天二十四里上下学的路途锻炼。后来我根据自身的特长报三千米，五千米长跑项目，取不上前三名，总能在四五六之间，可以给班级加点分。

      学校开运动会是我们最盼望的大事儿，是最快乐的，最轻松的，最自由的，最美好的时刻。

    一九七二年，邓小平重新主持工作，各行各业开展整顿，教育战线也掀起了整顿高潮，一个以抓教学质量，抓人才培养的春风正徐徐刮进校园。我们学校虽然地处偏僻的郊区乡下，镰刀式两趟平房，连个大门都没有，也没有围墙，坐落在三面是水田地的中间，早上七点三十分之前，同学们会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的稻田地里冒出来，如果没有背着书包，还真以为是社员呢！我们的校舍也非常简陋，桌子椅子也得经常修修补补，操场上有两个篮球架子。初一到初三有十二个班级，总共不到五百名学生。而且大多数是农村孩子。虽然学校的硬件和环境有差别，但是教师队伍过硬，师资力量雄厚。百分之九十的老师文化水平都是文革前的老大学生，有很多都被当做臭老九下放到我们农村学校。教育界回潮的热浪席卷全国，我校的教职员工都非常兴奋，这次上级要求抓教育质量，抓人才培养，抓学习成绩，老师们终于能将所学知识传授给学生们，可以安下心来，为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有用人才。也觉得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应尽的贡献而自豪。我校的老师们生活还相当困难，居住条件也不好，住的是公社在山坡上盖的几排又矮又小的平房，全家老少挤在不到十几平米的教师宿舍里，但是他们毫无怨言，起早贪黑，孜孜不倦，鞠躬尽瘁的工作。所学的知识有用武之地是他们最大的快乐。

    語文齐国民老师，是师大毕业，中文功底雄厚，唐诗宋词，特别是毛主席诗词张口就来，讲语文像说书那样，妙语连珠，上课从来没看见他拿过教案，出口成章，课讲的生动活泼，特别有吸引力。

    数学吕继凤老师文革时才大一就毕业了，和我们相差不了几岁，他不但将我们应该学的知识讲好讲透，还自己刻蜡纸油印卷子，将所学的知识延伸，让同学们灵活运用定理公式做数学题。巩固基础知识。

    班主任赵老师教化学，学校没有实验室，为了让同学们更直观的了解化学原理，他因陋就简自做实验用品，在课堂上跟大家一起做实验，让大家在日常生活中体验化学的无处不在，和生产中的广泛应用，以及计算的重要性。

    物理全老师从兴趣开始启发大家对物理的爱好，将那些日常随处可见的重力加速度啊，扛杆原理啊，电流电阻啊，串联并联啊，压力压强等等难懂难记的定理定律都形象的用例子讲给大家，增强记忆力。

    我们上学时开的外语课是俄语，张老师是我们俄语老师。我们都感觉特别新奇，好玩，但是学起来却很不容易，特别是那个卷舌发音开始都做不到，无论是单个叫同学发音还是大家一起发音都会出现参差不齐的怪怪的发音，教室一片笑声，张老师不厌其烦的纠正，学习气氛浓郁活跃，听张老师朗朗上口的阅读和口语表达，我们都羡慕死了。

    政治课讲哲学，政治经济学，毛主席的矛盾论，实践论，还有欧文.圣西门和傅立叶的空想社会主义等，讲课的老师我忘记他姓什么了，小个子花白头发，板书写的特别棒。我们还开农业常识课、军体课。

    要学的知识太多了，哪科都那么新鲜，那么有吸引力，我们这些学生无论多么困难，无论底子多溥，无论反应多慢都是一个心眼拼命吸取知识，师生一个共同目标，老师卯足劲儿教，学生下力气学，全校掀起了好好学习，做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新人的学习热潮。

    也正是那一年，原来已经毕业回乡务农的上几届学生听说学校又开始抓教学，抓学习质量，毕业还可以有考大学的机会。他们通过公社和学校的批准，又返校重读，我们班就分来三名同学，有公社所在地崴子的吕继成，杨立华，有我们南兰屯的徐铁男，徐铁男就是我们南兰小学挨斗的地主千斤小姐赵淑琴老师的独生儿子。他们几个都是六八届毕业生，已经有二十几岁了，又重返学校读书，由于比我们大几岁，比我们成熟，学习目的又非常明确。所以吕继成还当上了我们班的团书记。

    开学不到一个月，我们班又转来一个叫孙建国的男同学。他的到来立刻给班级带来一股新的气息，听说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当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长的细高，像水黄瓜似的，黑瘦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看样子就是个机灵鬼。这小子文武全才，有个自信，乐观，朝气蓬勃的劲儿。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也没见过大世面，多少有些木纳。孙建国呢爱说爱笑，性格活泼，会好几种乐器。架不住同学怂恿也是新来咋到为了在同学面前露一手，下课时在教室跳起了芭蕾，真是脚尖着地，舞姿优美让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学习也好，文理科齐头并进。特别是文科，在我们班是佼佼者，在全校都出类拔萃。连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齐老师都对他赞誉有佳，刮目相看。

    那次，齐老师给我们上语文课，讲的是毛主席诗词卜算子《咏梅》课后留一篇作文，围绕咏梅谈心得体会，两天后交卷。这可愁坏了我们，绞尽脑汁也写不出来自己的心得和感受。孙建国第二天就交卷了。一篇超凡脱俗上千字洋洋洒洒的散文跃然纸上。那篇作文即烘托主题，又富浪漫气息，整篇文章洋溢着浓郁的时代风格，用词恰如其分，文笔流畅。齐老师在批改作文时，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浏览好多遍，在作文上的批语除赞美这篇文章是难得的佳作外。还用疑惑的语句探寻这篇文章是否出自他手。

    作文发下来之后，孙建国看了老师批语很生气，马上又写了一篇作文，题目是《第一次作文小结》。这篇文字比上一次的更漂亮。是一篇议论文。论点突出，论据充实，用词丰富，尤其是副词，介词，代词，名词，形容词用的恰如其分。齐老师看过第二篇文章后，被深深的折服了，这么好的文笔在他所交的学生中还是头一个。他将这两篇文章做为范文给同学们朗读，我们对他更加仰慕。但是时间不久，同学们对他就有反应了，说他傲气，脾气酸性，听不进去别人意见，我想他有傲气的资本，有酸性的能耐，技压群芳，艺高胆大是他的德性。不久他以语文科代表和文体委员身份进入班委会。

    那年放寒假之前，学校要组织一次数学竞赛。检验教学成果，参赛者是四个班一百二十多名学生中选拔出来的五十名尖子生。那天下午第一堂课，参加竞赛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我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竞赛一员。我没有感到特别紧张，跟平时考试的感觉没有啥两样。上课的铃声响了，数学吕老师拿一沓子卷子走进教室，他讲了这次数学竞赛的目的和意义，颁布了考场纪律。考场是由两个数学老师监考。

    卷子下发以后，我匆匆浏览了一遍，心中便有了底数，拿起笔开始刷刷的做题，不到四十分钟我答完了整张卷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抬头看了看其他同学，他们有的还正在低头写，有的手托下巴绞尽脑汁思考，有的拿着笔在挠头，有的东张西望，有的干脆静坐不答了，看着他们那个样子，自己又吃不准自己做的答案是对是错。等到下课铃声响了，走出教室，同学们议论纷纷，这些题真难，太嘎蛊了，老师从哪儿掏登来的，这些题型连看都没看见过，拐弯抹角的太难了。都说没答好。听他们这么一说，我心里也直发毛，难道我答的都错了吗！和几个同学对一下结果，都不相同，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在回家的路上。

    第二天下午，卷子出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落在了我的头上，这次数学竞赛我获得了第一名。我得92分，一班数学科代表姜维玉70分，三班数学科代表周凤海只打了60分，其他四十多名同学不及格。我遥遥领先。老师和同学们对我更刮目相看了。

    那次数学竞赛学校奖励我一个塑料皮日记本，扉页上写着“奖励数学竞赛第一名赵瑞华同学，望努力学习，再接再厉。”落款是吉林市第二十四中学1972年12月6日。后来学校决定让我在校广播站介绍我是如何克服困难，刻苦学习经验的。

    我们班出了一个语文尖子，又出了个数学第一， 学校都对我们这个曾经年级会考打狼的班级有了重新的认识。

    新转来的，后插进班的同学，这一下把我们班级的学习气氛搞活了，班干部对工作非常负责，深得老师的信任，我们班的学习风气更浓了，没有调皮捣蛋的，没有打仗骂人的，没有上课不听讲的，一个朝气蓬勃，团结向上的三年四班，在学习和学校活动中经受住了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