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莲心从永泰寺回来,孟清风跟小女莲心在一起,心里总是不踏实,近日来尤为如此,他预感有些事情要发生,而且是他不愿面对而且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世间事总是如此,越不想面对的,越躲不开,该来的总会来。
父女俩在百花谷散步,边聊天边沿路慢慢走到了鱼尾湖。
“爹,外面空气好,环境清新,您以后没事多出来走走,老呆在书房,也很闷的。”
“嗯,好。蓉儿和你都很孝顺,爹很开心。”
“大姐、二姐不在家,三姐和我肯定要照顾好家和父亲。爹身体好,心里高兴,我们姐妹们都高兴。”
“嗯,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你们都有自己这辈子要完成的事情,比如嫁人等,而我这辈子的任务就是看着你们一个个找到合适的归宿,得到幸福,我心里就坦然了。你们哪个没完成,我的任务也就完不成,总是遗憾的,而且也不能打心里高兴起来。”
“爹,您放心,我们姐妹们都会幸福的。您看二姐、二姐夫两个人就很恩爱,很般配的。我们都会的。”
“你大姐出去了,我也抱了希望,倒也不怎么想,这如今看着你和蓉儿,整天在眼前晃。我就担心蓉儿,这16岁该结婚了,你看你舅舅家的表姐孩子都一岁了,蓉儿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我如何能放得下心啊。都是爹不中用,也没看好哪家的孩子合适,早点给蓉儿定下。”
孟清风好像三句话都离不了女儿们的婚事,女儿接连到了适婚的年龄。也难怪,国人历来传统,老祖宗都说到啥季节种啥庄稼,该干啥干啥,大家都这样,你不这样,不就违背规矩了。
不跟着社会规矩走的,出去都被人笑话,说起这事,看人家孩子都结婚生娃的,当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看自己孩子像没人要一样的呆在家里,都觉得像做啥亏心事,抬不起头来。这也难为做父母的了。社会的闲言碎言,流言蜚语,闲着没事爱管闲事的人的有意无意的嘲笑,也让做父母的难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本是一个人到了一定年龄结不结婚的私事,搞的好像不这样做就犯天下之大不韪,连带父母都像犯罪一样。至于吗?
不过,巽朝还真的规定,19岁不结婚,按不婚罪论处,每个月上交五文钱,20岁不结婚,每个月上交十文钱,这也即是说,不婚的年龄大一岁,每个月上交的罚金翻一倍。这种惩罚,从统治阶级的立场看,是维护社会稳定,并保持后代有序繁殖。但这在到了年龄还没结婚的人来说,简直是精神和物质双重的折磨。基本上,如果是这样的,不是出家了,就是自杀了。
所以,大部分人还都是提前定亲,按时结婚,反正大家都这样做,不会有错的。孟清风的担忧非常可以理解。
结婚是为了什么,在当时,这个几乎是没有人去思考的,这就好像任务一样,到时间该完成就要完成,不完成就要被惩罚。千年之后的我们,倒是在思考,明白结婚是为了幸福,但实际行为又改变了多少呢?
“爹,三姐做事一向有计划、有把握,她长得漂亮,想法周全,肯定会嫁个好男子。您不必担心的。”也只有不断这样安慰父亲,或许他心里才好过。
“蓉儿做事,按理我是放心的。可是,如今叫我不担心,除非她订了亲,嫁了人。不然,现在一点谱都没有,我如何安心?还有,她这如今别的想法计划都是很多,只是自己的问题,不知道她想过没有?”孟清风一提起女儿嫁人的事情,总是很多愁。
“三姐有什么别的计划呢?”莲心想既然这个问题沟通下去,也给不了父亲满意的答案,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
“她要找些人做百花糕,说要开个百花糕店,你说这不是瞎折腾吗?”孟清风的回答里仍然是不支持的成分多。
“三姐这个主意好啊,有事情做,才有意思啊。那爹三姐打算去哪里找人呢?”莲心充满兴趣的问。
“还不是去找些穷苦人家吃不上饭的人。”
“哎,那我想起两个人,很合适。”莲心像想起什么,很高兴的样子。
“哪两个人?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孟清风诧异的问。
“爹,您还记得我的奶娘刘妈吗?”
“嗯,有些印象。”孟清风似乎对这个人没有太多记忆,略微一些罢了。
莲心遂把和奶娘怎么相遇,到她家看过这一过程叙述了一遍,不过漏掉了关于小少爷和她对于身世的追问。在这个时候,大姐、二姐都离开家,父亲还刚适应,问这个问题似乎不妥。所以,莲心也就把这个疑问暂时放在心里,等有机会再问了。反正莲心认为自己总归是父亲孟清风的孩子,长这么大,也没觉得与姐姐们有啥不同,父母亲也很疼自己,也并没觉得这个疑问有多重要,只是觉得关于小哥哥的事情,爹应该让她知道。
莲心在说这个奶娘的事情的时候,孟清风心里不舒服起来,他立刻记得刘妈是喂养过自己儿子的,对莲心的身世似乎有点怀疑,或者她的话或许会让莲心怀疑,觉得不应该让她来。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女儿的要求。
心儿的身世能瞒得了一辈子吗?时不时的情绪心魔仍然还困扰她,是不是过去一直在提醒她?她的身世不透露,她会幸福一辈子吗?我会安心一辈子吗?如果为了不让心儿知道她的身世,就不让刘妈过来,那我能阻挠所有会引起她身世真相的人和事吗?孟清风不断的问自己。
其实,孟清风心里明白,搬到百花谷的时候,虽然刘妈自己提出不能跟随,其实孟清风心里也不愿她来的,那时想着,心儿逐渐大了,万一哪天,刘妈说了她小时候的事情,会暴露她的身世疑问。没想到,隔了那么多年,刘妈还是会过来。真的是,有些问题是躲不掉的,只有面对一条路可走。
既然没了刘妈,还可能会有别的人提示心儿的身世,索性倒不用担心了,该说的时候就说吧,不说,自己心里整天跟揣着个兔子,七上八下,担心这担心那,说了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许半仙也说过,总会有合适的方式让她知道,这辈子该她去经历的,她躲不开,我孟清风别说不是皇帝,就是皇帝说不定也不能护她一辈子。既然这样,顺其自然吧。我能为孩子做的也已经做了。孟清风心里思考来思考去,最后也决定还是让刘妈和碧桃过来,家里也多些帮手、多点人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面对就好。不面对,也躲不了一辈子,何苦呢。
“嗯,那就让刘妈和碧桃过来吧,她们既然日子不好过,到咱们这里,也还能吃好穿暖,生活稳当点,改天就让黎叔接她们过来吧。”孟清风自然知道女儿的意思,眼下也只能这样安排。
“爹,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同意的,您是很善良的人,肯定会同意的。那您待会记得跟黎叔说哦。”父亲的答案说到莲心心坎里了,很是高兴。
“嗯,好,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咱们回去歇会儿吧。”看着雀跃的女儿,孟清风情绪高涨了一些。该高兴的时候就要放下一切情绪高兴才好,否则人还不得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