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僧”

    我注意他很久了，无论刮风下雨，总有个橘黄色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小公园的某一处。

他的行头是，一个夹子、一把扫帚、一把撮箕，他相貌堂堂，身材健壮，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一个中年汉子，皮肤经长期的风吹日晒显得黝黑，一直穿着一件橘黄色的工作服。

他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打扫公园的垃圾；他先是用夹子在草丛里、马路边、座椅下夹起来废纸、果皮、零食包装袋、烟头....等还有你想不到的垃圾，把它们分别拾进撮箕里，那些实在夹不起来的碎小垃圾，如瓜子壳、零食渣，他便动用他的扫帚，一点点把它们扫进撮箕里；人的习性很奇怪的，有时候就挨着垃圾桶就会出现一地的垃圾，有些人宁可扔在地上，也不稍微抬抬手扔进垃圾桶里。没有人监督他的工作，可他做起事来一点也不偷懒，连一些隐蔽的灌木丛他也不放过，若在里面发现个垃圾，他会躬着身子，钻在里面就为了拾起一片垃圾；我还看他在灌木丛里发现一只流浪狗并收留了它。

    如此简单而枯燥的工作，他做得很认真，很专注；他做完一处，就会寻摸下一处哪里藏着垃圾，他走路很慢，生怕错过了某处的垃圾，他总是低着头，总是看着大地，就是为了寻找垃圾；旁人的来来往往与他无关，那些此起彼伏的广场舞音乐、太极拳音乐、六十六节健身保健操的音乐与他无关；我常常听到他低声哼着什么不知名的小曲，情到深处的时候嘴角会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武侠小说里扫地僧都是厉害的角色，都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主儿，让人最过瘾的是你看两个高手过招，噼里啪啦地打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还两败俱伤，结果扫地僧一出面，袍袖一拂，你没看见怎么出手就把两人制服在地。

  看他气度不凡，这个扫地“僧”也许有着不简单的过去，也许是生意失败负债累累；也许家里突遭横祸，也许只是看破放下一切，喜欢这种简单的活法，这种活法不需要迎合谁，讨谁的欢喜。

  他每天倘佯在大自然中，像个环保斗士，在他来之前，小公园里一片狼藉，在他清理之后，小公园又恢复它鸟语花香、赏心悦目的本来样子；那些人在这里尽情地唱歌、跳舞，随意地吃着零食，扔着垃圾，没有人在乎他的存在，可是他确实存在着，并在悄悄地改变着公园的面目。

  我想起一曲《扫地歌》：

      扫地扫地扫心地，

      心地不扫空扫地。

      人人都把心地扫，

      世上无处不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