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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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焱醒来时，眼前一片黑。

她伸手看了看五指，转动了几下身子，才发现自己戴着墨镜躺在床上，嘴巴里叼着一朵玫瑰花，身上穿着一件比基尼，腋下夹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沙滩帽子，边沿大到可以遮住胸前的春光。

金焱把沙滩帽子拿下来，泳衣前面湿了一大片红色，被单上面也有些许淡红色的液体，好大一摊。

她拍了拍脑袋，里面是嗡嗡的。看了看床头柜，柜子上放着一瓶已尽的红酒，说明她昨夜宿醉了。

她扯了扯波浪乱发，黏稠稠的，闻起来像营养液的味道。她看了看写字桌边的花瓶，再看看从嘴里取下的玫瑰。她是把花的营养液倒在头上了吗？等着滋养头发，开花结果吗？

金焱努力地让自己清醒。她坐在床沿，看到床下，自己的毛绒拖鞋旁，拖了一长串水渍，直往浴室。浴室的窗户大开，窗帘呼呼地飘着，像一面旗帜，在浴室的窗户上飘扬着宿醉的气息。这是在告诉窗外的人，这家的女主人忘记关窗了。

可能是红酒洒上窗户，浅色的窗帘上面竟是红色。窗沿边也残留一些红酒的痕迹，一片狼藉。

浴缸里有好多气球，还有救生圈。气球和救生圈浮在水上，像在漂流，荡漾在肆意的海面上，等待着惊涛拍岸。可能昨夜，这片海已经浪卷涛翻过，现在它们只是在歇息。

金焱看到这些，大吃一惊。她慌张地跑回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看监控回放。看着看着，她哭笑不得。

原来，她昨夜在家写策划案。一直找不到灵感，就从柜子里取出红酒，开始喝。她想在微醺中，找到灵感的微光。没想到，灵感的微光没找到，灵魂的洪浪开始决堤。

喝着喝着，就喝大了。她的身体开始出汗，她把花瓶放倒，把玫瑰取出来，夹在嘴边。花瓶中的营养液失去重心后，一股脑往她的头顶袭来。营养液中有着花香、自然的气息，让她想到沙滩、海浪。

她以为自己身在海边，就打开橱柜，对着穿衣镜比划。她看到许久未穿的比基尼，就把比基尼套在家居服外面。接着，跑到浴室里放水，说要下海游泳。她不知自己是真醉，还是假醉，居然在“溺水”前想到救生圈。金焱是不会游泳的，这种本能的怕水在醉酒之后，还是一样地强烈。

她把柜子里的救生圈拿出来，吹气。一边喝酒一边吹，可是救生圈总是吹不大。她吹累了，就拿出打气筒。终于，救生圈吹成了。

可能她想到海滩派对，就手舞足蹈地找气球，接着吹气球。想到海风吹过，她就踩着水踏浪，打开窗户，对着海风，仰着气球。不知为何，又拿起救生圈开始当方向盘使，可能是海边兜风吧。

兜着兜着，把自己兜吐了。她又把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吐在窗帘上。

海风吹累了，吐了吐了，她又离开浴室，到大门口。

金焱家的玄关有一面镜子。

她站在门口的镜子前，开始编头发。编着编着，哭起来。觉得头发太少了。就往镜子正下方的池子里捞头发。这个池子已经堵了好几天了，她一直拖着不去找维修工人疏通管道。情愿在卧室里梳妆，也不搭理那池子。

可能，昨夜宿醉的她以为自己脱发了，拼命地往水池子里捞头发。头发捞完了，水池还堵着，她就拿皮搋子上手。站在镜子前面披头散发的，像女鬼，应该说是“脱发”的女鬼。

之后，她把皮搋子一扔，又进浴室里“游泳”了。然后带着湿漉漉的自己，上床睡觉了。

金焱又把监控调到大门外的摄像头。反复看了几遍，才确定她没有出过家门。

幸好，她没有蠢到把自己的脸丢到外面去了。不然，她不知道今早从哪里醒来。可能，在马路边拉着电线杆跳舞。可能，躺在汽车下面抱着野猫睡觉。也有可能，她脱着衣服……她不敢再想可能了。因为，宿醉后的自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