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27

有关苦槠的琐碎
原创： 雪儿 煮雪纪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中国人，过年时，总是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不辞辛劳要回到家乡，回到那个怎么也无法忘却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站在我张家大屋的门前，坐在我出生的那个房间里，噼啪作响燃烧的柴火，让冬天的寒气不知所踪，偶有青烟会被吞入喉咙或飘进眼帘，但是好像回到童年，依偎在外婆身边，吃着外公给烤的香喷喷的红薯，如今同样吃着哥哥给烤的红薯，就好像我还是那个被宠被怜的小孩子，袅袅青烟中，时间就那样穿过了四十年！我想了又想的结果就是，这里有太多的快乐吸引着我，曾经留在这里的丫头片子所拥有的那些快乐，如同磁石一样，吸引着漂泊在异乡的我，只有回到这里，那些外面世界的世事就好像过眼云烟，我只要在熟悉的乡音中像青春年少时那样呆着就好。

这里就是我洗涤一年来落在心上尘埃的安全港湾，在这里，我素面朝天，穿着暖和的大棉袄，把头发束在哥哥给的鸭舌帽里，哪怕只是发呆，也没有时光流逝的焦虑，只有平淡的安宁。如果再听听哥哥或者老人们聊聊陈年往事，不管是一遍还是几遍，每次都觉得新奇有趣好玩。

今年的冬天，老家的天气就像漏了一样连绵阴雨几十天，放晴天气也就两三天，寒风凛冽也没法隔断走亲串友的传承，何况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了车这个交通工具，窄窄的乡道上，挂着各地牌照的本地牌照的车子熙熙攘攘，许多年不见的儿时玩伴不报名字，几乎无法和记忆中的样子画上等号，做医生的我，自然与人最多的话题还是关乎医。深切体会乡村缺医少药的艰难，而这个也是令人极度无力的现实，倒是传统的中医在这里有着广阔的天地，而传统的民间的流传甚广的办法，在象牙塔里的医生们看来可能是不可思议，但在这里却可以看到切切实实的效果，于是影响深远！

做为中医师的我，历来对这些口口相传的东西有着浓厚的兴趣，经历了无数实践历练的东西自然有其生生不息的道理。

在我忧虑哥哥因为爱酌几杯影响健康的时候，哥哥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主角就是我还是丫头片子时候，很熟悉的一个果实：苦槠子！

图片发自App

看到这个东西，顷刻间就穿越到了我上小学的年纪，尽管是不爱做声很腼腆的特别不喜搭理生人的小丫头，但我其实性格里有男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因子，在父母不知晓的情况下，每天中午上学，早早地出门，去往学校的一座小山常常是我自由的天地，且不说和小伙伴们在大树下玩五十K这样悠久的扑克牌游戏，光是这苦槠子，成熟后落在树下的果实，就是我最好的零食，刚开始生吃的时候，会尝到激烈的苦涩，在哥哥姐姐揶揄的大笑中，不知不觉会体验到苦涩过后的甘甜，于是乎，在那种缺少零食的年代，即使是有些苦涩，这东西依然一年年和别人家屋前的桑椹子树，山上的毛栗树一样，成为了我取之不尽的零食库，深深地留在记忆中。

但直到今日，才第一次从哥哥口中听到苦槠子的药用故事。

话说数年前，哥哥胃疼，检查后显示胃粘膜有充血、水肿，点状出血等等，应酬颇多的哥哥免不了常常辗转在酒桌上，胃疼得受不了的他吓得以为是那赫死人不偿命的癌症，跑到医院检查后不知是不是因为妹妹学中医，哥哥就到我母校湖南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就诊，还遇上了一位熟知民间验方的老中医，给哥哥说了一个菜肴：苦槠子炖猪肚！这两样东西恰好在我家乡不是难事，比起吃药来好像更容易被接受。

于是嫂子立即就按老中医的嘱咐，用苦槠子炖猪肚，再加几粒红枣，这样前前后后吃了四五个猪肚，哥哥的胃病居然好了，此后每年，嫂子必定会定时给哥哥炖上这道菜，哥哥的胃倒未曾再那样的痛过，虽然治好胃病的效果我依然存疑，但搜索了一下，在《本草纲目拾遗》中，有苦槠子的身影！

《中药大辞典》亦有录入。

苦槠子又名血槠（《纲目》），槠栗。味苦涩、酸甘，性微寒，《本草拾遗》载其功能主治有："止泄痢，食之不饥，令健行，能除恶血，止渴。"《随息居饮食谱》："患酒膈者，细嚼频食。"，因其性味苦涩、微寒、又酸甘，因此有收涩，燥湿，健脾，益胃，生津之功效，对急慢性胃炎、肠炎还真有治疗作用。但要注意的是："气实肠燥者勿食。"（《随息居饮食谱》）。苦槠子虽好，有禁忌，本身气实肠燥便秘者不宜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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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肚炖苦槠的做法很简单，苦槠子约150克，放入猪肚中，加红枣十枚、生姜二十克，隔水清蒸至猪肚熟透，即可切片食用！

嫂子拿出一大把苦槠子，我生吃了几颗，细细品味，苦涩过后即是淡淡的泥土的清香甘甜，我依然还是喜欢那个味道！
湖南的天气真是糟糕透了，一直绵绵细雨，阴冷无比，坐在火炉边，极度怀念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