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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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龙树万年青是神明之树，它的任何异动都会给龙树村村民的心里笼上沉重的阴影。根据老辈人的几次回忆，它的每次显灵都应验了。

经过“神婆”乌丝汗的“做法”活动，龙树万年青这次的异动三天后就消失了。但是，大伙儿的心里却凄惶得要命。

云南本就是块钟灵毓秀之地。彩云之南的哀牢山自古以来风景秀丽。相传，八仙过海中的何仙姑在得道成仙之前，家就在哀牢山深处的秀女峰。

有一天，何家14岁的秀姑背着药筐在云山雾海中找寻仙药之时，遇见了一位拄着拐杖，笑容可掬，说话俏皮幽默的老者。他开着玩笑教会秀姑辨识中药仙草，末了，从身后所背的布袋里掏出来一个圆润粉嫩的桃子，看着秀姑吃下。

待秀姑吃完桃子，抬头却不见了老者。回到家中，几日不饿，还神清气爽。她把草药散给四邻，又将山中偶遇说与众人。

那些用了秀姑草药的村民，全部药到病除，而且从此之后，全家都远离疾病，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大家都说秀姑遇到了神仙铁拐李。

那一年，老龙树万年青也显灵了。整棵龙树上开满了碗口大的红花，远远看去像一片五彩的云霞映红了半边天空。

这可是未曾听说过的奇事啊！“龙树显灵了，龙树显灵了……”人们奔走相告。消息不胫而走，七里八乡的村民，带着好奇和朝圣的心情再次汇聚在龙树下。不知这次是何征兆。

“秀姑采药巧遇神仙了!”孩子们叫嚷着。

“秀姑本是神仙投的胎!”村姑们抢白道。

“秀姑是活菩萨下凡!”村里的老婆婆笑咪咪地说道。

“秀姑是女皇武则天派来救大伙的侠女!”外村人神秘莫测地说道。

那几年赶上大涝，瘟疫盛行，哀鸿遍野。秀姑家世代以采药行医为生。聪慧的秀姑看着昔日的伙伴因为无药医治而贻误病情经常急得彻夜辗转难眠。她不顾山高路险，独自攀缘绝壁，找寻传说中的仙草，感动了上苍。玉皇大帝被秀姑的善行感动，暗地里打发神仙铁拐李指点秀姑。

秀姑自从吃了那仙桃，愈发得健步如飞，她无数次穿行在巍峨的哀牢山的崇山峻岭之中，涉急流险滩如履平地。在她的勤劳操持下，瘟疫退却了，幸福和欢乐又重回人间。所以，老龙树显灵，人们自然就会联想到秀姑。

事情也蹊跷得很。就在龙树开满红花的一个月后。有天早晨，太阳刚冒出红光，秀姑又和往常一样进山寻药。

刚走了一个时辰不到，她在玉溪河畔发现一件五彩缤纷的罗衫，爱美之心促使她试穿在身。

这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她忽觉身轻如燕，于是就翩翩起舞开来。随着她身体的旋转，整个身子缓缓上升，无数朵祥云向她聚拢过来。于是她足踩祥云，手中握着的药草也雨露飘洒，背上的箩筐里有无数朵桃花随风飘落。

一时间，整个玉溪河畔的上空霞光万丈。那空中飘落的花瓣，一着地立马变为龙眼、橄榄、芒果、荔枝树。而且每棵都果实累累，苍翠欲滴。

只见美丽漂亮的秀姑，衣袂飘飘，婀娜多姿，她御风而行越飘越远，最后和五彩祥云一起消失在茫茫的太空之中。

“秀姑得道成仙了!”汇集在哀牢山下的村民们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于是，大伙儿集体跪拜秀姑离去，祈福她永保哀牢山村民代代幸福安康，丰衣足食。

也怪，那以后这个地区再无灾荒饥馑发生。人们说秀姑就是传说中的何仙姑的化身。

这是发生在唐朝的事了。那以后老龙树显灵的事也发生过几回。不过，每次呈现的异相都是不一样的。有时开花，有时结果，有时冒烟，有时着火……

这次，阳荣最先看见。满树的毛毛虫翻腾涌动，一片树叶都看不见。

“这是凶兆啊！”老人们忧心忡忡地说。

根据他们以往的经验，万年青开花结果后，带来的都是六畜兴旺，财源广进；而出现毛虫或叶子脱落殆尽都是战争或匪患。恐怕这次也是凶多吉少吧。

村民们又联想到昨天的万民批斗大会。一定是冲撞到了神灵。

“老龙树发怒了啊！聂明远是龙树村人的骄傲，现在却被人踩在脚下……”有人私下里悄悄地叹息着。那可是文革最疯狂的时期，大伙儿心里明白，但嘴里不敢乱说。

神婆乌丝汗早被当成“牛鬼蛇神”赶进村里废弃的破屋子里等死去了。

大家看着毛虫肆虐，只好又去请她出来做法。她眼神混浊，四肢无力，口里念念有词，谁也听不懂她在絮叨什么。好在，大伙儿根据以往惯例也最终收场了。

老龙树是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但龙树村人的心头却笼上了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