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3.18/周五/雪/灰蒙蒙

三月下旬的天空，飘起雪花，从细碎的颗粒，变成大大小小的花片。床边的窗帘开一条宽宽的缝，躺下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灰白。小犀后背隐隐的柑橘气味，把我带回记忆中的那时。

距今32年，距此600公里，豫北小镇最繁华的街道上，我住在当街筒子楼最顶层的西户头，两室一厅的房子，印象中窗明几净，朝南的房间有巨大的窗户和挂在西南角的L形阳台，经年累月被下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买卖和路人小火慢炖。

房子墙壁应该很薄，没有暖气，那时的雪是冬季挚交的友人，诚意满满地登门，从不客客套套，然而记忆中没有寒冷，爸爸在窗台下庞大的写字台伏案写稿，披一件黑色呢大衣，香烟在书写的指尖云舞雾蹈。房子之中，无论站在哪个位置，我都无法看到爸爸的正脸，这是他留给我的记忆。我像一个观众或者叙述者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好像从不参与记忆，或是谁将这些片段植入我的脑子，代码为“记忆”？

小犀起了鼾声，取消了线上授课的白天，无所事事，在下午四点钟被无比静谧的落雪引入睡梦。尚在童年，而她已有了少女的样子，睡相香甜，身曲如柳。枕边的手机还在偶尔发出叮噔声，最近为学校安排的在线课程申请了微信号，很快和班级的小女生们建立了群聊，仍在兴奋期，告诉我手机用了这么久，这才觉得真正属于她自己，觉得自己像个大人，进入了一个新世界。兴奋之余，她对聊天并不迷恋，偶尔听一听群里的消息，自己说上三言两语，非常满足。

不知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会以怎样的形貌写入小犀的记忆，30年后，她会怎样想起。雪已落尽，大地匀白，我以亲吻代替期许，人生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