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一个名为幸福村的小地方。在这小而偏僻的村落终于迎来了新面孔。据说女方大学毕业人长得也标致,嫁给了村头憨厚老实且高大强壮的小伙子。一时间“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佳话也在村口流传开来。这个男人人称外号“哈密瓜”,我不知道这名字的由来,只是这滑稽的名字与他不苟言笑的脸搭配在一起显得分外有趣。我始终不知道该叫他“叔叔”还是“哥哥”。总觉得叫他叔叔又显得太老气了,叫他哥哥的话又和他老态龙钟的形象不相符,所以干脆啥都不叫了,和他保持着擦肩而过只字不语的关系。爱情真的是一副良药,结婚后我看到他嘴角似乎总有一抹笑容快要溢出来似的。大人们都说“哈密瓜好福气呀,娶了个好看又有文化的媳妇儿”。他摸摸头,说不出是害羞还是微笑,表情还是很微妙,嘴角也还是很难挤出一颗字。

        上了一周的课,回来后发现一切都变了。​村里的王婆又开始街里街巷透露他最新发现的八卦新闻。虽说冬至还未到满,张爷爷的门口已经燃起了小炉火,这个火更像一个信号,每当他燃起,家家户户爱八卦的妇人,便集中在火炉前聊起别人家的闲事儿。

        “那个哈密瓜新娶的媳妇儿是个精神病,嫁过来时家里瞒着不说,后来在家吃药的时候被发现了,啧啧啧…好大的一阵闹腾......”

          “什么?不都说女方怀孕了吗?这谁能担保精神病会不会遗传?万一生了孩子也是精神病……哎呦!可怜了哈密瓜这好基因!”

        这风向转的真快,​大人们纷纷开始调侃他“哈密瓜你媳妇儿怎么样啦?今天又发病了吗?”然后笑着离开,只是他又变成了当初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了,人生啊,总是起起落落。

        从怀孕到呱呱坠地,小“哈密瓜”的诞生仿佛是一眨眼的事儿。但我已经非常坚定地认为我应该叫“哈密瓜”做叔叔了。他好像老了许多,大家都庆幸孩子很健康,但那个女人却发了好几次疯,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给摔碎了。有时也会在走廊外面来来回回走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大家都躲着他,嫌弃他,取笑他。但我知道她很爱干净也很爱漂亮,即使绝大部分都是在清醒正常的状态,也抵挡不了人们深深的偏见。

        ​后来那户原本安静的人家经常传来吵架声。在一个寻常的下午,哈密瓜叔叔拎着行李出去打工去了。他走时也从未替任何一方分辨劝解过,就像他从前那样,扮演着一个局外人的角色。

                                    二

        这第二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女人。说来有趣,乡下的人总分不清本科专科,硕士,博士等各种文凭。即使讲了数十次,自己只是读过专科,甚至还没毕业。还不足以被称作“大学生”,家中父母在向媒人介绍时还是一顿乱夸。什么“大学毕业,性格温和乐观勤快……”她不知道父母怎么昧着良心说了这些个在她身上从来没出现过的形容词,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可以嫁出去了。因为这一次父母撒了个最大的谎,他没有把自己的病情向媒人交代清楚。多可悲呀!幸好大家都一样,她知道,没关系,有病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憨厚而有一点木讷的男人,不知怎的,它开始出现对未来的美好期待。也许自己小心翼翼便可安稳而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但谎言维持的家庭终究是不长久的。当她还没能从怀孕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婆婆就把一堆抗精神病类的药物丢到她面前。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她知道,刚见到光明,又将跌入更深的谷底!他不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她也会乡下妇人那套牙尖嘴利的恶俗话语。只是她发现他,那个一开始喜欢带着她走亲访戚,满眼都是温柔的男人,如今却用冰冷的眼神无声地地递来一把刀子。她喜欢他吗?说不上!本来自己就像一个物件一样丢到了这边,又想乞求什么样的好人生呢?但说不喜欢吧,他拎着箱子走的那一刻,却感觉整片天空都塌了。有人说她摔了家里的茶碗瓢盆,房都差点掀了,她醒来记不得,只隐约觉得自己的病情加重了,她开始放弃抵抗了,每日坐在巷子拐角的槐树下,听着来往的人。毫不忌讳的议论“这个人呀,是疯子,离他远点!”

        那一天她靠近我,说我裙摆的蝴蝶很美。她没有说错,确实很美,随风轻轻摆动着双翼。生动的好像下一秒就可以飞上天际,飞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我突然觉得,她没有疯,只是看淡了!

                                ​    三

        老家那一排房子的尽头住着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她的腿据说在年轻的时候受了伤,以至于以后​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每次叫她,她总会十分开心地塞给我一把糖,有时是栗子,桂圆……直到搬家后一次偶遇她还再三叮嘱记得过去吃糖。可能因为答应了没有做到的缘故,一直想着有机会再去老家看看。有一次刚好路过那个老奶奶家,熟悉的身影傍着门口的柱子,直愣愣的看着我们缓缓走近,她老了许多,那天天本来比较阴沉。再加上时辰也不早了。当她一脸神秘甚至神神叨叨的把我们拉进屋内时,忍不住畏畏缩缩。

      “你过来你过来!问你哦!分配到哪啦?​”我有点茫然,解释说还在读书,但她还是一个劲的问我同样的问题,气氛显得有些许的诡异,我赶紧推辞说时候不早了,正欲走时她又拉住我,整个脸凑上来跟我讲“别走那边!那个疯子在槐树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我听了她的话,朝着反方向走了,转角时看了一眼,与她落寞而灰暗的眼神交错在一起,我看到昔日热闹的巷子转眼只剩一个她!

      故事完结!那个从出生便家庭破碎的孩子,坐在廊前痴痴的问“我们村为什么叫做幸福村呢?​”他妈妈回答不了,爸爸回答不了,奶奶嘟囔着嘴,为这个笨蛋的问题骂骂咧咧!我翘首冥思,可能幸福的人知道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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