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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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花黄黄

成授昌 

春天来了，如今很多人争着去我家乡兴化看油菜花，从扬州出发也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一批一批回来都说好看。

  网上婺源的菜花炒得也厉害，去看过。两相比较，我以为婺源的菜花以山胜，而我家乡的菜花则以水胜。婺源菜花主要是那梯田里的菜花好看，一层一层，高低不一，加上不同形状田块的拼凑，再加上颜色些许差异，似那油画的笔触。而家乡的油菜花是长在水中土垛上的，一个一个土垛有高低，有大小，有如棋盘上的摆布，有如千岛上的装饰，那色彩倒映在水里，摇曳出断续的碎片，晃动的光影，令人如痴如醉，荡舟其中有如进入一幅水墨画境。虽则各有各的特点，但我更喜爱家乡的油菜花，那份淡雅、那份飘逸的意境早已挥之不去。

  家乡是苏中地区出名的水荡子，无船不出门，水多土地少。据考证，早在750年前，家乡农民就在水中取土堆田。枯水季节，在湖荡中挖土，堆积如垛。垛者，土堆之谓，取其形，家乡就有叫龟甲垛、馒首垛的，是说这土垛做得高高的、鼓鼓的，可以种植的土地表面积很大。由于每年秋后家乡是要“发水”的，水涨上来，这一个个高高的土垛就淹不掉，总有一部分浮在水面上，退水了它又出来，回复原样。正因为这样土垛无法做成大面积的平整的农田，更不好做成水田，不好长水稻、长麦子，于是长油菜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我过去看过，农人乘小船上垛，围着土垛周围踩一圈小径，用一长柄水舀斛水，转着就能把垛上的青菜都浇上水了。那时，到了冬天农民有罱泥的习惯，把垛上由于雨水流失的土取回来，再斛到土垛上，肥了土垛，而土垛也就保住了。现在由于“发水”的问题已经解决，高高、鼓鼓的土垛多已经做平了，“馒首”变成“烧饼”，但是连成片还是不行，慢慢地才演变成现今的生态景致。

  现在兴化不少地方垛田已成气候。水乡河沟纵横，菱藕飘香，堆堆土垛宛如漂浮于水面的岛屿，据说有“千岛之国”的美誉。去过千岛湖，我感到那千岛湖的岛屿过于分散，而家乡的“千岛”却是挤挤挨挨的；千岛湖的岛屿大多杂草丛生，而家乡的“千岛”却是菜花黄黄。每年春季，油菜花开，蓝天下、碧水面这“千岛”就变成一个个“金岛”了，构成了“河有万湾多碧水，田无一垛不黄花”的奇丽画面。河湾港岔，泛舟其中，如入迷宫，如坠花海，一伸手，那菜花的花粉会粘在你指上，碎金黄粉，温润的花香让人迷醉。当然，以我的印象，好像家乡的菜花香得很别致，那是一种温润的香味，水气的、暖湿的，直入人的心脾。

  踏上田间小径，嬉戏花海，只消得几步，你的衣襟、裤管就会染黄了，那染上的色彩有如现代派的画作。痴痴地站下来，那土垛上的黄花，那水中的碎金，又会让人遐想无限。花影摇在水面，水更清，水波倒映黄花，花更艳，花与水都情意浓浓了。

  据说网上投票，家乡的菜花位居第二，不知第一是何家，而我，却笃定喜欢家乡那土垛上万种风情的油菜花的，黄黄的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