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过去的人不知如何死去,后来的人不知怎么活了下来。


《活着》这本书中,非正常死亡的人有十一个。“惨烈”是我形容这本书的第一个词汇;可是,就是这一本似乎是描述死亡的书,却叫做《活着》,它讲述的,是幸存者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福贵,出生在晚清,父亲是地主;他是个败家子,把家里的田产输了个精光,后来被拉了去当大兵,一个个人就在他旁边死去,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他经历了新中国成立,经历了人民公社,经历了三年困难时期,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经历了改革开放,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死去,到最后,陪着他的,只有他在苦根死后买的那条老牛。

福贵身边的人不知如何死去。他们之中,有从粪缸上掉下来死的,有战场上被流弹打死的,有病死的,有献血过多死的,有被飞过来的水泥板活活夹死的,有饿了太久吃豆子撑死的……这些人在那个愚昧,暴虐,狂热的时代中,挣扎着想要生存下来,却只能在生活的水池里挣扎,最后被活活淹死:气死福贵的父亲的,不是福贵,而是封建制度最后的腐朽和享乐主义;打死老全的,不是战场上的流弹,而是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中没有意义的挣扎;迫害春生的,不是红卫兵,而是所谓的青春热血和盲目的崇拜与信任;撑死苦根的,不是饿了许久后的一盆豆子,而是那个当年的饥饿和小民的愚昧……有人说,人物的悲剧,都是性格的悲剧,可是,当这种个人的悲剧扩大化的时候,那已经不仅仅是个体性格的悲剧,而是时代的悲剧。

在悲剧交织成的网里面,福贵不知怎么活下来了。他当年败光了田产,妻子家珍被带回了娘家,仍旧咬着牙,对他的女儿说“你娘回来了,我们就是五个角了”,然后拉下脸来,向赌走他田产的龙二低声下气的租田;他后来被抓了去当大兵,为了活下来,他没有去当逃兵,因为他想回家,“好好过日子”;后来,他终于回到家乡,面对的是死去的老母的坟墓,和聋哑的女儿,他哭完后,又继续咬牙活下去,即使后来的饥荒,有庆,风霞家珍,二喜和苦根的死,他依旧一声不吭,牵着他的老牛,继续活下去。有人觉得《活着》太黑暗,里面的故事太血腥,可是,正是这一幕幕血腥的死亡,才让经历了这些,最后活下来的人显得更加坚强;生活固然有缝隙,而光就从这里漏出来。

余华在《活着》的序里面写到,“在旁人眼里福贵的一生是苦熬的一生;可是对福贵自己,我相信他更多地感受到了幸福。”的确,我们在旁观福贵坎坷得甚至有些离奇的生活的时候,我们会觉得“黑暗”,“血腥”,像这本书黑駿黢封面上白如死人眼睛的两个1字“活着”;但是福贵为何在经历这么多之后,依旧能乐观地活下来,唱着“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躺在夕阳的大地上,衰朽的身躯枯枝一样躺着,田里是他的老水牛,不是因为他的幸运,更不是什么命运,只是因为这个老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要好好儿活下去,好好儿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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