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提要:
要开始斗金光善了。
孟瑶:子轩兄,我要去布置封岭大典了,走之前我给你报了个补习班。
清谈会开场,蓝曦臣站起了身,百家:又来了,他又来了,还有完没完!!!
简介:
如果不夜里的阿瑶和苏涉穿越到了射日之征前。
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碧灵湖上的苏涉速度收回手上佩剑:学什么蓝忘机,找掌门去!
于是,由于蓝氏弄丢了自己的门生,寻子心切的苏父苏母闹上云深不知处,蓝氏双璧便与爱凑热闹的云梦双杰(江澄:别污蔑我,爱凑热闹的只有魏某人)一起去找苏涉。这个时空的蓝曦臣一直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负气出走,这根本就是苏悯善的阴谋,但鉴于他从中获益,所以,咳咳,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正文:
01
江澄一众人赶到时,一切已经结束得彻底。
大堂内,金子轩惨白着一张脸夹在金夫人和金凌之间,看着茶楼戏台上的那出《东海黄公》。
红绸束白发,武生挥着赤金刀向老虎砍去,却反被猛虎压在身下。
虞夫人向儿子一颔首,又在看到魏无羡时不禁一皱眉。蓝曦臣则捕捉到了顾思明忙乱地四处搜寻的目光,对他指了指上头,又摇了摇头:
人在上面,你别去添乱。
可金凌猛然回头的动作惊动了顾思明,他转回身时正瞧见孟瑶从楼上的雅间出来,身后是和金子轩一样惨白着一张脸的苏涉。
云深不知处内,不得疾行。
蓝曦臣本能地想这般提醒,可顾思明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梯。孟瑶由着顾思明将缓解灵力损耗的药一气给苏涉灌下去,自己则施施然步下楼去,在金家三口的对面坐下身,隔断了身后台上的喧腾:
“金夫人,形势所逼,这几日怕是要委屈一下令郎了。”
02
这之后,金子轩体验了下顾思明最初那段日子的待遇。
当蓝曦臣亲眼看着苏涉将牵丝扣缠上金子轩的手腕,他禁不住便望向孟瑶,向他求证,孟瑶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顾思明就是这么和悯善一见如故的。
顾思明没注意到他们那边,他一双眼都钉在苏涉和金子轩被牵丝扣缠在了一处的手腕上,盯了一时,方悻悻地别开眼。
连这种被绑在一根绳子上的待遇都要嫉妒吗?蓝曦臣目中划过一丝怜悯,一根手指却不自觉地勾上了孟瑶的袖口。
啪。
孟瑶将他的手打了回去。
别闹。
孟瑶目中露出丝笑意:让已经吃过了一次亏的悯善来看管金子轩,金子轩这回是插翅也难飞了。
而让阿凌来协同看管……这是他的一点私心。
<<<<
已经离世的至亲若突然归来,你会对他特别地宽容吗?或者更准确地说……你对他特别的宽容能维持多久?
如果是苏涉……
他是个能在父亲的灵堂里弹《招魂》只为把自己平日里不敢诉给活人的那些怨愤都一股脑诉给死人、最后又只得弹了曲《安息》把被他气得险些起尸的亡父给度去往生的人。他回到过去做的第一件事,不就是通过离蓝氏出走的方式,毫无过渡期地把他爹给气了个半死。
如果是阿凌……
孟瑶拿不清这是多久,反正,在和他们会合的时候,自己这侄子便早已对金子轩度过了那个特别的宽容期。
可他总会后悔的,孟瑶知道:在这个至亲又变回了触不可及的时候,他总会后悔的。
<<<<
“阿凌,你不想悯善被重罚,那便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回,在苏涉醒来前,孟瑶对金凌说:“这之后的几日,你得对金子轩寸步不离,而且……”
孟瑶一字一句地对他道:“你们要好 好 相 处。”
03
于是,接下来的十几日里,孟瑶回了温氏,张罗着封岭大典的诸多事宜,蓝曦臣暂归云深不知处,指挥着碧灵湖中更多水鬼的打捞。而秣陵的苏府里,金凌、苏涉和被封了灵力缠了牵丝扣的金子轩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虽然只有短短半月,金子轩却充分意识到了:自己是个阶下囚。
在跟着苏涉新收的十几个小徒弟听苏涉讲了一整日的乐理后,金子轩觉得他恍然间又回到了云深不知处,只是先生换了一个年轻的,同班的学生也比他熟悉的那群笨上许多。
金凌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耐,团了纸条丢进他怀里,上面只书了三个大字——
人贩船。
金子轩心中一凛:是了,他怎么能忘了,这不是群世家子,而是一个月前还挣扎在生死边缘、比起阳光更习惯笼子的孩子。
似是回到了云深不知处,可究竟心境不同了。聂氏为镇凶刀、买尸填堡、草菅人命,金家图谋中原、以人饲水、丧尽天良。
往日,被装在世家这只精致的瓷瓶里,金子轩只能看到这个瓶子内壁精美的釉彩,以为那便是世界的边缘。可如今,瓷瓶裂开了条缝儿,他身不由己,一双眼睛都被抵在那裂缝上,看着外面的民不聊生,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养在一只瓷瓶中。
而更可怕的是,如果父亲真的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他便会成为他这只瓷瓶里的王。
全无准备的,对上一群习惯了金光善的虎狼。
<<<<
那日晚上,金子轩如临大敌地望着出现在他房中的金凌和苏涉。
金凌看着他那副样子,叹了口气:
“小叔叔没准备扶你当傀儡。所以,关于金家,你以前不知道的,这半个月,都得变得知道。”
金家是棵根系繁多的大树,金子轩以为自己记住了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各位长老族叔还有附属家族的家主已是不易,直到金凌告诉他:他们的品行性格、个人喜好,还有哪些人手下有哪些脏事,你也得知道。
“有些人,你以为你了解他们,其实你不了解,”金凌说到这儿,不禁眉尖微挑,带上几分揶揄:“就比如你的堂兄金子勋,你知道他最喜欢去哪几座青楼吗?”
金子轩一张脸顿时涨红,心里虽震惊更多:子勋只比他大几个月,怎么就逛过那种地方。可嘴上却不肯承认:
“我不知道,难道你便知道?”
“我也不知道,”金凌用一个冷冷的笑止住了金子轩想要张开的一张嘴:“毕竟他在我继任家主时,早已是个死人,我没必要知道。”
金凌接着却笑着指了指苏涉:“可是他知道。”
“你打听这些事干什么?”金子轩瞬时又对苏涉升起警惕,这人是孟瑶的人,孟瑶能上位必定是要将他斗倒,从他这儿不好下手,那自然……“为了帮你那主子谋划,你从子勋那儿下手?”
啪得一下。
金凌捞出金子轩一只手,拿戒尺在他的手心上敲了一下,这是苏涉从来没准备拿来对付自家徒弟们的玩意,金凌在准备给金子轩补课时,却带上了。
勤能补拙,可某些人却连这点勤奋都没有。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吗?”金凌问被他抽疼了手心的金子轩。
“自然是心肠歹毒、用心不良之人,”金子轩握住手心,气冲冲地道。
“错,”金凌一挑眉望向苏涉。
“蠢人,”苏涉冷冷地替金子轩答了:“蠢人就算是怀着一颗好心,也可能会连累死方圆一里内的所有人。更何况有些人,既坏且蠢。”
金家的附属家族里那么多好欺负的软蛋,他偏偏选择抬起靴子碾我。
“以后离你那亲爹和你那堂兄都远一点,”金凌轻飘飘地对自己的亲爹道:“省得又被他们给连累死了。”
又。
<<<<
后来的几日,金子轩都是这般白日随着那群孩子听学,晚上被自己的亲儿子手把手地教导。
偶尔,他们也会有平心静气的时候——
“我上位时也只比你大一岁,”金凌道:“你除了见识的还是少了点,其他倒没落太多。你好歹有我。”
金凌撇了撇嘴:“小叔叔只给我留了一堆信件,我还得自己琢磨。”
“他不在吗?”金子轩望了眼此时安安静静呆在外间写着什么的人。
“他那时身上全是伤,我都怕下一个传来的死讯就是他的,怎么好什么小事都问他?”金凌的声音闷闷的,想起小叔叔走后那段艰难的日子,他心里自然不可能好受:“当时就悔没修过传送术,要是修过传送术,小叔叔出事后,我第一时间就能赶到,要是修过传送术,就能天天去瞧他。”
“别修,”金子轩本能地便这般对金凌道,之后才别过头:“传送术太伤身。”
金凌眨了眨眼,第一回觉得他这个父亲好像真有了点父亲的样子,带着几分愣然地道:“小叔叔和他……也是这么说的。”
外间里,金凌掀帘子走出来,坐到了苏涉的身旁,上身弯成了只虾子、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这是在写什么?”
一时间,他们像是又回到了相依为命的那十四年,可又有点儿什么不一样了,苏涉不再对他若即若离。若说除了穷奇道,那朵小小的白云还让金凌发现了什么,那便是:没有被戳穿的恐惧和已背叛的愧疚、没有被打回去的心惊和金光瑶为他划下的那个圈的时候,苏涉其实喜欢赖着人。
果然,下巴壳下的那边肩膀只微一僵,便又柔软下去。
苏涉怕撞到金凌,只微转过头,两张脸便似有若无地贴在一处:
“金子轩言语中透出来的那些事。这是射日之征前,许多金家的人,咱们也没见过。毕竟还要在这里呆两个多月,多一些准备总是没错。”
金凌带着几分餍足地想:真好,有一个朋友。
<<<<
半个月后,金子轩问他们:“我非要去吗?”
金凌告诉他:“如果你不去,金光善就成了金家唯一的面孔、唯一的代表,蓝家也许想及时收手,可对金家有怨气的哪些家族,却未必不想穷追猛打。你是想只倒一个金光善,还是想倒整个金家?”
04
封岭大典自然是在清河的地界。短短一月时间,方圆数里的居民已尽数被牵走,更成熟的困阵在搜罗来足够的千钧石后方能筑起,但倾整个清河聂氏之力,行路岭总算被圈进了一道高墙。
这不是场清谈会,大典选在一处空旷的场地上、一些蒲团。
半月未见,再看到侍立在温若寒身侧的孟瑶时,蓝曦臣一阵恍然,隔了几秒,才听到身旁百家的私语声:
温家的人。
那个孟瑶。
果然是温家的人。
……
“泽芜君,”孟瑶又唤了一声,蓝曦臣才发现这人已走到了他的近旁:“泽芜君,请吧。”
孟瑶的袖子微擦过他的,蓝曦臣不愿让他们保持那宾客的距离,跨大了几步,与他比肩:
“他们在怀疑。”
“正合我意,”孟瑶偏过头,正望进他闪过一丝惊诧的眼,嘴角含着抹浅笑:“泽芜君,再过几日,便没人会信我真的出身云萍。在这个世道,做温若寒放出去卧底的徒弟,远好过做一个无辜的草民。”
这便是权力的味道,你不会懂的铜臭。
“谣言不需要完整的证据链,人们不会计较细节,更不会关心真相,”孟瑶对他悄声道:“人们只会化简去繁,开头、结尾,谁是获益人,然后得出那个自己最初认定的、最阴险的结论。可我们今日要做的是盖棺定论。”
孟瑶说着,眸光飘转向蓝曦臣的斜后方。
“金宗主。”
蓝曦臣在转过身的同时,便听孟瑶这般朗声对他身后道。
金光善、金子轩、金子勋和抹掉额间朱砂、扮成金家门生的金凌。
金光善看向自己这儿子,却亦将周围人望向孟瑶时带着敬畏的目光尽收眼中。
“孟公子,”金光善向他回了一礼,走近后,却是又轻声道了句:“阿瑶。”
蓝曦臣不喜欢他叫他“阿瑶”时舌尖的油滑,所以,当典礼的末尾,那座训诫碑被立起,蓝曦臣再此站起身时,他有意地望向金光善。
百家在感到这位年纪轻轻的第一公子又站起身时,都不禁感到几分悚然,可真正该感到恐惧的,却端着一张笑脸,犹陷在自己的算盘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