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鸟群盘旋
你看，有鸟群盘旋在夜晚的公路上。
整个大兴安岭，安静地睡在清朗的夜空里，一群捕鸟者亢奋地指点着鸟群叫嚣着。公路蜿蜒在遍山浓黑的白桦林中，公路旁有野兽派一样夸张地到处泻染着浓重夜色的花草中，还有在花草、公路上面飞翔着黑云一样的鸟群。
大兴安岭的山岛上，还到处停憩着大片大片的鸟群，那里简直成了鸟的天下。
领队的捕鸟队长冷静地看着鸟群，鸟群有一定的组织，通常是老鸟先行，在队伍中起向导的作用，幼鸟一般都跟在后面，它们保持这种组织同栖同飞，而且在休息时期，还有少数鸟轮流守卫。
对着司机阿明尖声说：“这次捕鸟行动看样有大收获，上次就在海鲜大市场就卖了个大价钱。”细小的眼睛透着犀利的精光，闪烁着贪婪的神色。
司机小明看了眼尖下巴尖鼻梁精瘦的队长说道：”鸟哥，兄弟跟着您四处捕鸟，发财了。谢谢您带着弟兄们发财，这食鸟的人真多，鸟货总是脱销。大小饭店急着订货，美食直播间网红需求量也很大。“
这时鸟群受到捕鸟车队的惊扰轰地起飞高翔，真象里面有一个神仙来往的国度。
吃鸟的美食直播网红？鸟哥想到这里，朝车窗外吐了口唾沫。
鸟哥回望着隐没在远方的城市，一片缥缈。
02.吃鸟网红直播
前三天，秋，水城。秋风瑟缩，水瘦山寒。水城的街灯明了，与天上星星连接成一片。此时，远方的城市正在夜晚里迷失在一片迷离的灯火里。
星光下离城几十里的山上的红枫正在拉开着夏花凋零前的幕布。树林深处的幽深处，掩映着一个曲折蜿蜒深不见底的蝙蝠洞，蝙蝠正在成群结队地从洞中飞出，黑云一样，发出“吱吱”的刺耳叫声，在空中盘旋，捕捉着如柳絮一样的秋虫。
娱乐直播间的小丽钟爱着吃鸟。美食直播间却春风一片，炉子里的锅内煮着一些各种鸟，冒着捉摸不定的热气，弥漫着一些刺鼻的气味。
小丽涂抹着烈焰红唇，下面着一曵地红裙，惨白悠长的手弯成兰花指，指甲涂着鲜血一样的残红，柔媚地抛着媚眼，嗲声嗲气地甜腻地喊着：“哥，你要喜欢，就打赏。我停一会要表演吃鸟了。哥，小妹先给大家唱一首歌，《雁南飞》最有名。”
她俏丽地站起，放起伴奏音乐，扭动着柔曼的腰肢，蛇一样地在直播间游走，撩逗着观众的情绪，媚眼如丝的瞟着，粉丝们纷纷打赏着小花与小车等 礼物。
她一看到豪爽的赏主，就如毒蛇一样迅猛地吐出毒液。她把金主用甜腻的靡靡之音黏住，摇曳魅惑的身形捕捉勾住。
观众如堵，小丽看到几位土财主，便停下了舞蹈，亢奋地喊着：“美食吃鸟直播开始了，打赏呀，哥！你要喜欢赠送我鸟衫礼物，一个礼物十个糖。”
尚未等她说出完，旁边的银小姐熟练地打开皮包，抛给她一个折叠成鸟形的礼物彩画。小丽就把鸟的彩画放在胸前，水蛇腰在摇曳。
小丽看到锅内的鸟已经煮得差不多了。小丽知道，越名贵越奇特的鸟越得符合观众畸形变态内心欲望。可是，今天的鸟实在是太重口味了，想到此，小丽心内如蜘蛛网的阴影覆盖下来，缠绕着她恐怖的情绪，她心内的恐惧如在蜘蛛网中垂死挣扎的虫子……
可小丽平静了一下情绪，毅然从锅内捞起一只鸟，纤纤玉指轻拉着它的两翼。那鸟老鼠头，黑翼翅，邪恶的死眼睛还在瞪着观众。观众疯狂了，狂赏如雪，字幕声声催。
小丽的手却轻微地颤抖，胃悸动着，翻腾着，小腿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那邪灵一样的鸟怎么入得了口？小丽心想：那些直播吃鸟的主播们大都一夜蹿红。为了蹿红，拼了！小丽咬着牙狠下了心。
于是有点颤音地说：“开始吃了。”她艰难地张开烈焰红唇，轻启珠贝碎牙，轻轻咬了一口。秀眉微蹙，脸上却装上笑靥，连声说：“味道还爽。”胃里已经翻涌如江。
借口喝口水，冲向卫生间，她突然扑向马桶，放声大哭。吐了个一塌糊涂，身子蜷缩成团，死命地干呕，恨不得把胃吐出来。从卫生间出来，媚笑着：“哥哥，喜欢的就给妹妹点赞打赏。”直播名次如火箭上升，一战成名。
一夜成名为网红直播，是诱惑网络直播美女的致命病毒，于是美食直播吃鸟便屡屡霸屏。
第三天，网红小丽与银小姐出城西直门，驱车到三里外的玄女庙进香，庙里供奉着鸟首人身的玄女神，传说是个鸟神。
那是黑云笼罩的阴冷天，一路之上，尽见些穿红带黄的来往香客，归来的香客特别在帽子上插了些红绿的绒花鸟羽，纸制金鱼元宝之类的东西。
二人进庙烧高香，小丽对银小姐说：”我们虔诚在拜拜吧，以求对自己的孽业救赎，寻点良心的安宁。“
二人出庙来，样子看去虽有些疲惫，但精神却毫不萎糜。
小丽与银小姐看得愉悦，到庙前，便见粉丝如狂，喊着：“小丽小丽鸟王。”
小丽与银小姐优雅地与粉丝拍照签字留念……
时尚的前卫美女与潮男便经常出入有鸟菜单的酒家，网红是始作俑者。
无知前卫的潮男潮女跟风，好奇者猎奇，酒家的鸟菜便红火，利润倍增。野生动物贩子提升价码，悬赏求购，捕捉鸟的队伍正在潜滋暗长，捕鸟队正在黑夜里如一把邪恶的网向鸟群张开，狼一样地寻找着鸟洞。
03.夜探鸟洞
夜晚的最后一丝月亮的余辉消逝，笼罩着对鸟群犯下的罪恶的夜幕已拉开。群山上空，大熊星和星座中的群星亮晶晶。月下去了，四周夜如漆。
几十米高的鸟洞如一个巨兽的嘴，好像永不知疲倦地吐着一股黑烟。黑烟里是成百上千的鸟。鸟在众人站立的荒草枯杨的山坡上盘旋了一会儿，就冲山下的森林飞去。
却还有几只鸟在众人散开有的继续在那儿兜圈子，几乎那老鼠嘴似的尖嘴要“吻”到阿明的手。
在他头顶上飞来飞去的一只鸟，它的翅膀几乎触到了他的头顶。另一鸟也来给他添麻烦，刚刚飞走，又飞了回来，而且飞的圈子越来越小。
“有两只鸟。”阿明想。他见到奇丑的鸟贴得自己这么近，瞬间感到浑身发麻，汗毛是竖起，于是点起火把，吓退鸟。小明用随身带着水壶，赶紧倒水洗洗被鸟触碰过的手。
阿公看鸟群飞远了，就说：“大家点上火把。把罩子放亮点。有些危险哩。”火把点起来，照得一片通明。众人看得周围清楚。枯草前乱石磷磷，方圆几十米的山坡上有着不少的兽骨。
阿公皱起了眉，众人心中一凛。鸟哥森然对大家说：“不好。这洞里怕有吸血鸟哩。我们退回跟踪看看去。”
众人跟随着鸟哥退回到了个制高点上，鸟哥拿着望远镜往原先来的大草原上来看，看了一会儿，惊声叫：“这群鸟实在厉害，它们正在杀一头野驴。”
众人纷纷拿出望远镜，朝着鸟哥望着的方向 来看。看到了一群吸血鸟正在围绕一头驴。
在宁静的原野上，一头强壮的野驴正在悠闲地吃草。这时一只小鸟悄然落在驴的后蹄上，用舌头不停地轻轻舔着，驴似乎觉得有一种搔痒般的舒服，只动了动尾巴，依旧吃它的草。
然而，这只鸟已经把驴麻醉了，一会儿就咬个小口，喝驴子的血。然后，另外的鸟也如法炮制，不断地吸吮。不久，这头壮实的野驴就倒下了，再也没站起来。
阿明故作轻松地说：“驴子的死亡只因出于无知，但我们人呢？不能学蠢驴。我们要点起大大的火把，把我们的厚实的防护服穿起来，戴上护目镜，鸟怕光怕火。全服武装起来，就没有什么妨碍。”
大家于是穿起了捉鱼下河时的厚厚的皮裤，点起熊熊燃烧的火把，重回到鸟洞。鸟哥兴奋地说：“这鸟洞有这么多的鸟，我们要发财了。”
众人也兴奋起来。阿明心里在暗暗嘀咕：人不作死就不会死，财迷了心窍，过于追求财富，偏离正常的生活，那就活得不长久。他心里有点后悔跟风来到这里了。
到洞前，老者阿公解释说，一个牧童看见大群大群的鸟从这山洞里飞出来，于是发现了这个大洞穴。阿明细看，这洞口是个火山洞口。
进入洞内，看到火山通道内壁也逐渐破裂坍落，慢慢露出这古怪神奇的洞壑来。这火山通道宽七八米，高一两层楼高，十分奇特，是罕见的火山口奇观。由于地处高踞云空的峭壁之上，且无藤蔓可攀。
老者阿公说：“这里就因是众多鸟栖生的地方，所以叫鸟洞。人们从前山游到此，可望而不可及，以为这就是登天入仙之处，大都没来过此处。只有后山有个秘道，很少人知道，我领你们来的就是这个道。”
过洞口，走几十米，初极狭窄，只容一人过，众人依次而入，有三米多，听前有山泉叮咚，众人穿过，忽豁然开朗。
众人见一几十丈见方的大洞，一泉涓涓流，却有钟乳石林立，钟乳石之间距离不到一米，参差不齐，大者两抱粗，小者如冰柱倒挂.有的形如观音坐莲，有的如童子嬉戏，有的如兔子卧草，有的如狮子奔跑。不一而足，形态万千，是个美丽的地方。
再前往，则直往下，湿气更重，曲折幽深，走三十米，又沟岔纵横，众人拣一三米高的大洞走，拾级而上，见鸟屎渐渐增多，气味恶臭。
捂鼻子又走了百多米，前有两层楼高的一大洞，幽深不知多少，也不知伸展到哪里，只看到倒挂着数不尽的鸟，它们幽光森森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04.人鸟战
众人聚拢蹲在地上热烈地讨论起捕捉鸟的问题。还是鸟哥先想到了办法。“你们呆着别动，”他说，“我去去就来。”
几分钟后，他不负众望地返回，留下一个几百米长几十米高的大鱼网后，拿着浇了很多汽油的几根大火把，站起身来让众人用网堵住刚进来里洞口，拉好网，用铁链固定好，让众人深藏好，做好严密的防护。
最后说了声“大家千万小心”后，他再次飘然而去，就像他飘然而来，轻轻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个小弟，独身快捷如猴拿着一面铜锣与火把快捷往深洞里面走去。
捕捉鸟的大战将临，大家可谓喜忧参半：喜的是居然荣幸地摸到这山洞深处的鸟的老巢，能捕捉到足够的鸟，发一笔不小的财;忧的是以现有的捕捉水平恐怕应付不了这种庞大的鸟群。
更为可怕的是还有吸血鸟，被咬到可是致命伤。这危险而盛大的战鸟的场面是够吓人的。
阿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铁链和一把大锁来，拉起铁链往洞中高处爬去.对队员阿呆说道：“你攀到对面的山洞顶，我把铁链子扔给你。”
阿明在洞的一石峰高处使劲抡圆铁链，向阿呆抛来，喊：“伸伸手，阿呆。接住了。”
阿呆一伸手，接住铁链，把铁链从他腋下穿过去，往石头柱子上一套，把铁链子锁在这里，然后众人沿铁链子拉起的网固定好，回到鱼网后面的洞穴躲藏好。
鸟哥在对面三十米远的前方用激光手电筒发来信号，他要让众人灭掉洞穴里所有的火把，也许大多数人会生平第一次陷入漆黑之中哩。
火把灭了，阿明甚至不知道自己。接着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总感觉有幽灵似的浮在他左边。老者阿公掏出怀表，这是夜光表，指着晚上十点。
阿明从一团漆黑走进怀表的幽光中，发现自己回到战场，又回到捉鸟的战场，心里紧张得很。阿明觉得有团棉花，好像堵在自己的心里。
大家笼罩在一团黑暗的恐惧里。
05.鸟群惊魂
过了一会儿，大家才适应了，虽然这里总是这么黑，但人的在一起觉得不害怕还。洞里没有一丝声音，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忽然被一阵刺耳铜锣爆响，众人被响声炒得捂住耳朵。
忽然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把在那幽深的鸟深处一起烧起来，把洞照射得如同白昼，直晃小明他们的眼。
鸟一下了炸了群，如乱飞的苍蝇嗡嗡地往这边洞口扑来，撞在这边拉起的大大的鱼网里，成千上万只鸟一齐在网中死命挣扎，拽得紧绷的铁链咯吱作响，鸟在网里如饥饿的老鼠吱吱地乱窜，疯狂地撕咬着鱼网。
队员像鸟、像猫头鹰一样，讨厌这种突如其来的火把光。老者阿公在光下起身，点起火把，戴上厚实的手套，用毛巾严实地包住脸，只露出一又锐利的眼睛，吆喝一声：“收网。”众人如法炮制，装备好一起冲出来，洞里的的灯忽然亮了。
鸟像疯了似地在洞里乱飞乱撞。这时阿明听到洞里响起了如飞机起飞时的嗡鸣声，如蝗虫过境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脑子里嗡嗡乱响，好像要炸开一样。
他看到一把铁锨在身旁靠着。这把铁锨是他在野外时总是随身带着的，锨刃在月光下发出寒光。他拿起了这把锋利的铁锨。
刚走了两步，两只鸟从洞壁下被惊飞了起来。阿明吃了一惊，他的腿软了，一步也挪不动。他叹了口气，拉着锨把回到洞的深处，缩肩抱头蹲在地上。
等到阿明从慌乱中镇定下来，众人已经收紧网口，把网中鸟倒时一个个大袋子里，众人抬着装有几百斤的鸟袋子迤逦前行。
出洞来，树影里愈加黯淡，袋子里的鸟乱撞噪叫，鸟哥趾高气扬地在前面领跑，阿明低首紧跟，发现阿呆右手拤一块石头，左手捏着铁链哗啦作响。
远处的猫头鹰在森然地叫，袋子里的鸟如发出绝望的哭叫声，老者阿公气喘吁吁，短促而焦急地嘟哝着什么。阿明把那把铁铣捏紧了，队员阿财举起了手，手腕子又酸又麻。
那个穿着一件黑色长袍的阿猪象一只巨大的鸟，从身后呼哧呼哧地赶上来。阿明去追赶他的朋友阿胖。阿胖轻盈地扭动着在黑色鸟装里隐约可见的两瓣表情丰富的屁股，沿着乱草丛生的蜿蜒如蛇的山径，飞快地向前进。
一行捉鸟队员在如蛇样地在山间穿行，鬼似地渐渐走向草原……
这时乌云滚到天边，清风骤起，雾淡薄了，朗朗月光照亮了天，温暖黄光照明了地。
阿明清楚地看到那装着成千上万只鸟的袋子里，有如幽灵一样的东西乱动，心内不祥的预感渐渐深厚，却也说不清楚。
很久，捕鸟车队才在公路上开动，夜空中，群鸟惊魂。很快，夜空中传来一如裂帛鸟鸣，凄厉穿空！
公路上，夜空中，车队的车灯光如蛇蜿蜒起伏跌宕，艰难地撕开黑夜牢笼。鸟群向那裂帛鸟鸣声黑云样集结，又如黑色流星样向车灯扑面而来，噼噼啪啪撞得前车窗挡风玻璃乱响。
惨烈的鸟鸣伴着捕鸟车队里人的惊叫，车队有的车歪歪斜斜地向公路边的悬崖峭壁冲，有的无助地被逼停……
队长鸟哥扑打着围攻他的鸟群，他的手机跌落在车座上，手机屏的吃鸟美食网红小丽直播烈焰红唇吃鸟还霸着屏。
你看，夜晚，鸟群还盘旋在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