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中心的话务区里人声吵杂。每个话务员都在忙于接听客户的来电。在珠海话务区的一根柱子上挂着一幅画，上面是一个卡通的1860小姐。一行标语在画的下端写着：“用心聆听，微笑服务。”在特殊业务座席旁边的空地上，十几个准备接班话务员站在窗台前开班前会。支撑岗正在读着手中的班前会内容，右手不停地比划着。站在旁边的话务员不时地笑，也有些在扎头发，戴领结。
“古叶，业务知识抽查——请你把衣袖扣好。”支撑岗对着古叶卷起的衣袖示意。
古叶马上放下衣袖，扣上袖口的纽扣，一边说：“哦，对不起——你问吧！”
“好的，”支撑岗马上把目光放回班前会内容的文件上，“问一下你，珠海神州行用户到香港漫游要否开通？”
“不用！”
“很好！”
“阿佳！”支撑岗目光转到古叶身旁的另一个话务员上。
“是！”阿佳点点头。
“问一下你，定制珠海本地的傍晚天气预报，如何通过发短信开通？”
“发11到0121，按网内短信费用收取。”
“很好！”支撑岗收起文件夹，“班前会结束，赶快去接班，尽快上线。”
古叶拿起装备，寻找位置接班。不远处的一个当班话务员正向他挥手。他左手按住耳机的话筒，右手指了指他旁边的空座席。
古叶点点头，走了过去。他一边开电脑一边对那个话务员说：“忠哥，几天不见了，今天上什么班？”
阿忠对着耳机话筒说了一句：“请稍等。”后，马上用左手中指按住话筒，把头探过来说：“白天班啊！——他妈的这个死蠢材，简直就是无聊客户！”说完，阿忠又伸回头去，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古叶隔着座席间的玻璃，看着阿忠。他正在不停地说着，不时很厌烦地指一指那个IBM液晶显示器，似乎它就是那个客户，又或者很焦躁地捏着台面上的小植物。
古叶戴上了耳机，开始登录系统。这时阿忠把头伸了过来，手按着话筒：“今天爆线啊！我从上班到现在一直爆个不停。”
“我有心理准备了，好正常的。”
“全球通出了问题，全球通专席都忙不过来，搞到我们都要接全球通了！”阿忠摇着头说。
“那就与我无关了，我只是专接神州行的。”古叶对这阿忠笑了笑。
“嗨，你就——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阿忠的话还没有说完，又马上应付下一个客户了。
古叶清了清嗓子，在显示器的登录框确定按钮上按了一下，之后用手松了松领带。
午后的阳光终于从乌黑的云层里窜了出来，从西边的窗户照进了话务室。坐在窗边的话务员开始把塑料窗帘拉起来。清洁工开始为每一个座席上的小植物浇水。似乎真的很爆线，话务区里人生鼎沸，幸好隔音设备还起到作用。
话务区的忙碌好像永远不会停止，这时又有几个话务员集中在那里准备开班前会，准备接班了。
古叶走到当班的话务班长前，点了下头：“梅姐，我等一下2点钟要开组会，能否……”
“哦，那你签出座席吧，我帮你记下，”梅姐正忙于打字，抬头看了古叶一眼，“是下午2点是吧？”
“是的。”
“好的，你去吧。”
“谢谢。”
当他走到2楼饭堂的时候，其他组员都差不多到齐了。桌上摆满了一大堆KFC的食品。组员们正在大声地闲聊，整个饭堂都是他们的声音。早已过了午饭的时间，厨工正在打扫饭堂，清洗餐具。
组长利原见古叶过来，马上向他挥手：“快坐下，马上要开会——你正在当班的？”
古叶托了下眼镜：“是的，我刚签出系统。”
一些女话务员一边吃着KFC，一边陌生地看着古叶。
“吃东西吧！”利原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好的。”古叶拿起了一个鸡翅吃了起来。
这时阿佳也来了。利原招呼他坐下之后，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会，大家边吃边开，千万不要拘束……”
“好像很不雅观，哈哈。”一个年轻一点的女话务员说。
“那你就别吃啊，笨蛋！”另一个叼着一根薯条开玩笑地说。
“不要紧，又不是董事会，大家拘束为啥呢？”利原拿起了一只鸡翅。
古叶听着大家开会，并没有发言。阳光开始猛烈，饭堂也显得光亮起来。厨工正在把洗好的餐盆放好，发出“砰、砰”的声音。正在会议中的桌子上，KFC的纸质包装横七竖八地放着，鸡翅也变成了骨头，被众人吐了出来。饭堂的中央空调开的很低温。有些女话务员已经抱着双臂了，虽然她们穿了两件头的工作服。
会议进行到将近30分钟的时候，利原说：“上个月我组的成绩不错，排在了第三。示忙时长及通话时长都很短，客户满意度都较高，但第三方公司拨测的成绩不理想，有人被扣分。”
他向各人扫视一眼之后，继续说：“我要表扬一下我们珠海区的新同事古叶！他上个月的第三方公司拨测中被加了2分。要知道，他是2月份才入职的新人。”
众人纷纷把目光聚集在古叶身上。
古叶看了大家一眼，笑了笑。
旁边一个女组员压低声音对他说：“想不到你也不简单哦！”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拨测！”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根薯条。
“听得出来的！每次拨测都知道。”
“怎么知道的？”
“说起话来像背书一样的就是拨测来电，你以后要小心听清楚。”
“哦？”古叶点了下头“那我加了分有什么好处？”
女组员上下打量一下古叶：“你转正了没有？”
“还没有。”古叶吃了一根薯条。
女组员耸了下肩：“那只可以说不是坏事。”
接下来，利原传阅了一份表单，上面记录着各组员的工作统计数据。
“总体来说，大家表现不错。只有一位同事示忙时长和整理态超时，希望他在本月会改进。”利原站了起来对大家说。
表单传阅到古叶手上。那张表单的最后一个名字里，有两个数据用红字标注，是整张表的唯一红色。古叶猛拿起来三根薯条塞入口中。
回话务区的途中，阿佳发现古叶跟了上来。
“我知道会是我的，不会是别人的。”古叶紧了紧领带。
“我明白你说什么。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怪不了我的，我不得不浪费一些时间来思考客户的问题。”
“别太上心，我当新人的时候，甚至被人投诉呢。超时是很正常的。”阿佳拍了拍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