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18

一个憨厚的声音把孔无名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你们快回去吧,放心吧,我一个人能行的,我一到学校就给你们打电话……”

 孔无名看了看手表,火车已经行驶了六个多小时,正停靠在一个小站,自己对面的座位上多了一位黑黑壮壮、一脸诚恳的同龄人。

 那个家伙发现孔无名在看他,急忙友好地伸出熊掌般的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周简,周恩来的‘周’简单的‘简’”

 孔无名立即礼貌地站起来,握住那只熊掌,友好地说道:“你好,我叫孔无名。”

 “你也是学生吗,一个人吗?”

 孔无名点了点头,说道:“去国防大学报到。”

 “真的吗?我也是国防大学的,太巧了,我们竟然是同学!”另一只熊掌般的左手拍在了孔无名的右肩膀上。

那只左掌突然犹豫了一下,随即又在孔无名的右肩膀上拍了几下,问道:“你这么单薄,怎么没有家人送你去?“

孔无名对周简的好感已经产生了。开玩笑说道:“又不是去做苦力,长那么壮干吗?”

周简爽朗地笑过之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没办法,我也想苗条。”

两个同龄人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周简似乎是想在最短时间内把孔无名了解透彻,连珠一样问着孔无名的资料。

孔无名只好把自己的档案认真地背诵给了周简。

周简也毫不保留把自己的家底儿倒给了孔无名。周简的父母都是老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周简的爸爸妈妈很孝顺,同时照顾着四位老人,家里的经济条件有些紧张。

在金钱上,孔无名完全没有概念。

外公是名医。虽然诊费和药费都收的很低,但是每年都会收到很多达官贵富专程送来的酬谢重金,而且每一笔数额都很高。当地的桥、路、学校几乎都有外公明里暗里的捐助。

外婆炒茶的手艺是祖传的。外婆的两个哥哥都在大城市里开着很大的茶行,全国都有生意往来。当地有两座不太大的茶山和大片茶园是外婆名下的财产。孔无名从五岁开始,几乎每天都会和爸爸爬那两座茶山,两座茶山产出的都是没有任何污染的高端茶叶,其中一座山上有十几棵茶树的树龄都超过了一百五十岁。另一座山上有三棵生长在石缝里的茶树,每年只能采摘一次,小小的叶子呈心形,墨绿色,中心一片暗红,三棵茶树一年的产茶量不足十公斤。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有一个很老实的人来等着收茶。孔无名听那个人说“外婆当年救过那个人一家四口人的性命,还资助他重新做起了茶叶生意。”那个人还说“外婆手工炒制的茶叶在大城市可以卖到上万甚至几万元一斤,而且供不应求。”

外婆从来都不过问,那个人每次都是先把一大笔钱存在外婆的账户上。

就是这些年孔无名和爸爸出去卖茶的钱也足够上大学的开销了。

……

周简扬了扬拳头,很认真地对孔无名说:“以后我来保护你,保证没有人敢欺负你!”

孔无名笑着问道:“好啊,那我用不用交保护费?”

“孔无名,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朋友!”周简的态度非常认真,但紧接着做了个鬼脸诙谐地说道,“你时常请我吃点东西就行了!”

……

 一路上,周简的兴奋程度比孔无名不知道要高出了多少倍,吃的喝的都是周简张罗的。

到站下车的时候,周简非要把孔无名最大的包也一起背上。但是,让周简没有想到的是提在孔无名手里看着很轻松的包居然有五六十斤重。

“无名,看不出来呀,你还挺有力气的!”

 孔无名笑了笑,算是回答了周简。

 出了北京西站,孔无名要打车,周简坚决不同意,说道:“无名同学,这里可是首都,打个车可不是十块八块的。”

 在周简的坚持下,两人等起了公交车。在等公交车的时候,周简提议孔无名可以把省下来的钱请他吃饭。

……

 到了学校,孔无名和周简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优秀。家长比学生多多了,两个家长送一个学生是正常的,四个五个家长送一个学生的都有。

 孔无名和周简挤在家长堆儿里好不容易办完了入学手续。两个人是一个专业的,但是没有被分配到一个班。幸运的是宿舍在同一栋楼、同一楼层。

 孔无名还没有整理完行李,周简就来了,问道:“无名,你要去找教官吗?”

 孔无名笑着问道:“是入学通知里要求的吗?”

 周简带着几分不屑说道:“不是,我听很多新生都在说,去教官那里见个面,先留下个好印象,有的家长还在张罗着请教官吃饭呢!”

 “我不去,你去吗?”

 “我才不去呢,我可不想在这方面积极!”

 “那好,等我整理完行李,我们出去好好吃一顿!”

 “我最爱听你这句话,我等你,多带点钱,我一定要饱饱地吃你一顿!”

 ……

 孔无名整理完行李,拿出两大包用茅草包裹的茶叶,说:“周简,请你吃饭之前,你要跟我先去把这两包茶叶寄出去。”

 “寄给亲戚吗?”

 “是!”

 “你在家的时候怎么不寄,还要带到北京来寄?”

 “因为,我家的亲戚在北京!”

 “那你还寄什么呀?直接给你家亲戚送去啊!”

 “我不认识他们。”

 “你家亲戚你都不认识,那还是亲戚吗?”

 孔无名笑了笑,说道:“寄出去就行了,这样也不耽误我们吃饭。”

 周简带着几分疑惑,点了点头。

 ……

两个人出了学校的大门,孔无名拉着周简要去坐公交车。

 周简问道:“无名,你改主意了,要给你家亲戚送去吗?”

 “不是,找个邮局寄出去。”

 “那也不用坐车呀,学校里就有邮局。”

 孔无名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我不想让我家亲戚知道我在北京上学,甚至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是谁,就算他们想查也查不到是谁寄给他们的。”

“啊,原来你小子是想给你家亲戚来个惊喜,早说啊,我来帮你策划……”

 两个人去一家超市要了一个纸箱,装好茶叶,孔无名在纸箱里留了张字条,是模仿爸爸的字迹和口吻写的“转交妈妈——孔维”。封好纸箱之后,孔无名拉着周简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十站地之后下车,在附近的邮局办理了邮寄。

 寄完茶叶,孔无名就近找了一个海鲜馆子,请周简饱餐了一顿。

 孔无名怕周简不好意思,菜是直接去前台点的,结账的时候又选择了刷卡。但是,最后还是被周简抢到了账单。

 “不会吧,一千多块!无名,这顿饭的钱我必须出一半,回学校我一定给你钱!”

 “周简,真的不用。来学校的时候,我爸爸给了我点钱让我自由支配,以后我们找便宜的地方吃饭就好了,真的不用你给我钱!”孔无名只好现编了个谎言来对付周简。

 周简异常认真地盯着无名,问道:“你没有骗我,真的不是家里给你的学费或是生活费?”

 “我骗你干吗?真的是让我自由支配的钱,绝对不是学费或生活费的钱。”

 周简满脸诚恳地对无名说道:“无名,就算你家有钱,那你以后也要省着点花!”

 “收到!”

 “不过,刚才的海鲜我是第一次吃,还真是好吃!”周简立即恢复了平常的心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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