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概述】
何金鹏老师筹10万救女儿
今年3月12日,广州中山大学团委老师何金鹏发起了微信“公益众筹”。让他没想到的是,原计划募捐10万元,结果获捐近百万元。夫妻二人都有正规工作却筹不到10万元?何金鹏在收获满满爱心的同时也遭到诸多质疑。随后,他回应称初衷是救助女儿并让更多人了解和支持早产儿救助,他承认自己的公益众筹确实存在不足,将把余额全数捐出。据广州日报
丈夫筹50万救袁文娟老师
今年8月13日,袁文娟老师的丈夫谢某在天涯发帖《悲怆控诉中大附属一医院一针打死袁文娟老师》,8月17日发布轻松筹,消息在中大校友圈内获得大量转发,一天之内筹到善款30万元以上。8月18日医院医护人员披露大量与谢某所述不符的信息,筹款一事引发大量质疑和争议,谢某表示将筹集的款项退回。据中大Din
【案例分析】
新媒体在传播上体现出的优势,如门槛低、速度快、范围广等,均适用于基于新媒体传播的慈善倡导。它让传播者与受众边界的模糊,递降了门槛,人人可慈善;它可以超越依赖大众媒体的路径,有利于自主发起倡导;它实现了从单向传播到多向交互传播即时传播,多点对多点形成网络式传播。所以轻松筹的项目申请流程是极其简单的,项目审核极其形式化,众筹过程在很短的时间内可迅速完成,这在传统慈善倡导中是很难见到的。
在两则中大教师的轻松筹事件中,我们看到了对当事人的太多质疑,包括对大学教师收入、修养、道德等的质疑。此文不对当事人做任何价值判断,而是从群体心理角度来分析参与这场舆论的网民心理。
一、新媒体下的群体心理研究应基于虚拟环境中的个体心理
网络,就是声音汇聚的一条大河,每个人企图将自己的声音发出得更大声、更特别,以求在这条河流内不被淹没,来实现个性诉求的主张。在整个网络环境中,大部分的群、群体、圈子、栏目等都是为了某个话题或因为某个原因而松散聚集的群体,不管是同质还是异质的群体结构,他们首先主张的是个人诉求,而不是集体利益,因为这样的群体缺乏严格意义的领袖、缺乏章程制度规范的组织,缺乏线下群体的真实感,没法产生稳定的集体利益。所以在网络世界里产生的新媒介、新工具,新产品,都是基于对虚拟环境下群体心理的了解而开发的。比如,两位中大教师借用的“轻松筹”公益平台,充分理解了网络时代个性的追求,所以在1,033,457个筹款项目中,多数为个人救济、个人创业资助类项目(据不完全统计)。
二、群体情感的易变
在两则中大教师的慈善倡导事件中,我们发现,过程中网民们经历了情感的共鸣、倡导的接受、广而告之、极度质疑,结果当事人迫于舆论压力而事与愿违。这说明了因这两个话题而在网络里集结起来的群体,在很短的时间里便发生了情感的变化。容易理解的是,网民个体出于某种正常的道德判断(如救死扶伤、帮助弱者等),十分动容之下感性地伸出援助之手,当理性回归或有人在唤醒他们的理性时,网民出于某种正常的道德审判(如对愚弄大众、欺骗感情等不道德行为的唾弃),十分愤慨之下表现出“理性”的判断。
上述变化的过程,是容易理解的,但群体情感的变化如此迅速、如此轻易,似乎具备传统意义上的群体之外的情感特征——易变。传统意义上,“群体,是不同个体按某种特征结合在一起,进行共同活动、相互交往,就形成了群体。个体往往通过群体活动达到参加社会生活并成为社会成员的目的,并在群体中获得安全感、责任感、亲情、友情、关心和支持。”群体特征包括“各成员之间具有共同的群体目标与利益;各个成员都具有群体意识;各成员之间能够密切协作和配合;群体要满足各成员的归属感需要”(百度百科)。我们在这两则事件中看到,当事人的朋友圈、校友圈、同事圈以及大量陌生人,为了慈善而迅速成为了一个新的群体,在自己募捐和看到其他人募捐产生的急速飞涨的众筹金额时,他们在这个群体里获得了力量感,哪怕只捐赠了1元钱,也会让他们感到在近百万元的慈善款项中,幸亏有了像他给予的那样一个又一个的1元钱。这是群体的特征和力量。但是,这个群体在密切协作、配合以及成员归属感方面是极其弱的,因为新媒体打造的是快消产品,快消产品的设计是基于易变的网民心理。易变的情感,源于各种个体利益的过度主张(群体意识不强烈),源于网络行为的不负责任,源于信息来源的无审核,这些变化在传统群体中都会通过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引导、领袖的指挥、章程的规范进行很大程度的规避。
三、群体情感的狂暴
在互联网里,群体情感的狂暴,会因责任感彻底消失而强化。意识到肯定不会受到惩罚——而且互联网给了海量的人数基础,容易给人产生因为人多势众而一时形成的力量感,会使群体表现出一些孤立的个人不可能有的情绪和行动,所以互联网中群体的情感或情感变化是狂暴的。
在这两则事件的后期,网友甚至朋友圈突然幡然醒悟,意识到当事人奈何不砸锅卖铁变卖房产、不向自己的亲朋好友私下借钱、不向单位寻求援助,而是第一时间选择无条件众筹,众筹完成时间之短,参与的人数之多,比教师更弱势的群体也参与,对善款的使用说明不清,对众筹的额度设定夸大等问题,让这个群体发出的舆论顿时如狂风暴雨,这里有因为“被欺骗”了感情而愤怒的众筹者,有正义与道德的审判员们,有被情绪传染的讨论者。
在这个群体里的三类人中,从最开始参与事件的众筹者们显然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他们是亲历事件的最核心层,他们从起初对当事人的同理心到对当事人狂暴的批判,显然他们的个人价值判断太草率,否则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强烈的变化,而且同时作出草率判断的人不在少数,这是群体行为不负责任的表现。那些未参与直接众筹的网民们也被情绪传染了,他们成为狂暴舆论的助推者,这一类人更多的想发出自己的声音,贡献个性化的批判视角,以求得在这个群体中的存在感。第三类是那些正义与道德的审判员们,他们可能是某些有点名望的人,可能是来自某个公众号,可能是最开始”醒悟“的众筹者,无论怎样,他们企图引导思考和舆论,他们想要成为这个群体中的舆论领袖,而不是为了社会责任感。真正能站在道理与正义的制高点并出于社会责任感的,应该从新媒体下慈善倡导的规范与监管去解决根本性问题,而不是因为”中大教师“的当事人身份,招来如此狂暴的群体压力,因为在这两则事件之前,已经有大量存在问题的轻松筹案例发生。所以,在整个事件的狂暴群体里,首先没有认真思考、对自己行为(哪怕只捐赠1元钱)负责的人,其次没有对事件发起与结果负责的人(轻松筹平台),更没有对社会价值或道德真正负责的人。
结论
在中大教师的众筹事件中,很多学生参与其中,包括中大教师直接教授过的学生、中大校友、他校学生。学生参与众筹的原因包括:老师是个好人,老师教学水平高、老师经常帮助他人等。但最后发现,其实学生自己才是更弱势的群体,弱势的群体给强势的群体募捐做慈善,价值观有瞬间被炸毁的感觉。我想,这就是我们教育的问题——尤其在新媒体下,我们的学生很容易被网络的河流裹挟着到这或到那,没有思考的意识和能力,他们成为网络大军这个群体里某个观点或行为的拥护者、暴动者、背叛者,这都源于网络群体情感易变和狂暴背后的思考缺失。而那些新媒体下顺应个性主张应运而生的平台、技术、模式,其缺陷也体现了社会责任感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