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走马,28.沈园

28.沈园

        出鲁迅故居,过马路向东二百来米,就是宋代大诗人陆游与表妹唐婉的爱情故事发生地,沈园。


        路边,有绿植簇拥着短墙下的月洞门。关着的半扇黑门,上有金色的唐婉浮雕;开着的那半扇门边,则立着黑色的陆游铜像。上有木匾,“沈氏园”三字,是郭沫若的手笔。

        白天参观沈园是免费的。只在夜晚,园中各色灯光亮起,陆游与唐婉开始《钗头凤》爱情故事表演,所以,要收八十元的门票。

        据传,陆游初娶表妹唐婉,夫妻恩爱。因唐婉不孕,为陆母不喜,两人被迫分离。陆游另娶王氏,唐婉则改嫁同郡赵士程。

        1151年,陆游春游沈园,偶遇唐婉夫妇。伤感之余,在园壁题下了著名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就在陆游沈园题壁的第二年,唐婉复游沈园。看到陆游题壁,心中感慨万千,依律和写一曲: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随后,便抑郁而终了。

        陆游的《钗头凤》,真是一首催命词。


        现在《钗头凤》的题壁墙,是用沈园考古挖掘出来的旧砖砌成。刻石上的字迹,是一个姓夏的宋词研究专家根据陆游与唐婉的手迹摹写。

        历朝历代,都有好多人在研究陆游与唐婉当年的爱情故事:沈园,肯定是有的;题壁,也是真的;陆游与唐婉的姑表关系,假的;唐婉的那首《钗头凤》,存疑。

        还有,沈园历经八百年的变迁,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面貌。至1949年,沈园只剩下当年的一个角落,且荒凉不堪。


        离题壁墙不远处,有一个半壁亭。这个半壁亭前有楹联:“莫因半壁忘全壁,最爱诗园是沈园”。亭中,有《重建沈园碑记》,记载了沈园复建的简要过程。

        1985年,为修复沈园,曾对西侧旧址进行考古,发现若干遗迹、遗物;1987年、1994年经两次扩建,沈园基本展现了原貌;2001年园中再添新景,面积达到57亩。

        原貌?这里说的原貌,不知是宋的原貌?明的原貌?还是清的原貌?“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我眼中的沈园,就是陆游诗意风格的江南园林,夹杂着几处考古发掘的遗迹,什么宋井亭、六朝井亭之类。


        南宋绍熙三年,也就是1192年,六十七岁的陆游重游沈园的时候曾赋诗一首,诗中有句:“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现在,沈园门口有一块中间似断非断的大石,上有两个大字:“断云”。这块断云石还是很有名气的。

        在这首诗的前面,陆游还留下了题记:“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尝刻小阕于石,读之怅然。偶复一到,而园已易主。”正是这几行小字,让后人知道了沈园的位置,并永远记住了沈园,记住了钗头凤,记住了陆游与唐婉的爱情。

        园中有一个葫芦池,是宋代的遗物。上面有一个小桥,名春波桥,也叫伤心桥。得名于陆游的诗句:“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园中设有陆游纪念馆。馆中展出大量的手迹、照片、画幅、实物模型,以及金戈铁马、孤村夜雨等雕塑。

        纪念馆中有务观堂。务观,是陆游的字。里面有石刻的放翁先生遗像。放翁,是陆游的号。石刻像两边有联:“剑南万首岂但乡邦称泰斗;旷代相望濯锦江头一草堂”。

        剑南万首,是说陆游《剑南诗稿》,留下诗词近万首吧。草堂?这个怎么说呢,人家陆游可是正儿八经的有钱银!不说老婆娶了好几个,单说陆游的母亲逼迫休掉唐婉,人家就有能力另置别业,和唐婉在外面偷偷相好。只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陆游母亲的法眼吧,无奈和唐婉作了彻底的分开了断。

        所以,沈园,不是一座普通的花园,而是陆游的回忆之园。

        陆游75岁的时候告老还乡。想起唐婉,深情不能自遣,写下沈园怀旧诗二首。其中,有“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此身行做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81岁时,陆游又写下了梦游沈园。其中有“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梅花肯定是陆游的最爱。在陆游存在的近万首诗词中,写梅花的诗就有二百多首。


        进沈园,门口的诗境石不远处,邻水有一处问梅槛。檐下及木栏杆上,挂满了各种许愿或祈福的木牌,看上去非常热闹。有点看不明白,问梅槛,看名字,应该是一个清幽的所在吧。

        陆游晚年,每年春上必到沈园凭吊唐婉。82岁又作悼念唐婉的绝句:“城南亭榭锁闲坊,孤鹤归来只自伤。尘渍苔侵数行墨,尔来谁为拂土墙?”

        现在,园中建有孤鹤轩。轩中有唐代亭阁、明代假山鱼池的遗迹。

        陆游85岁春日一天,由儿孙搀扶又至沈园,写下最后一首沈园情诗:“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做土,不堪幽梦太匆匆!”不久,陆游就溘然长逝。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说实在话,这个沈园,如果没有了钗头凤故事的加持,单论园中景色,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过沈园东墙一个小门,东苑,倒是沈园中景色中最漂亮的所在。



        当然,所谓的漂亮也只是相对而言,跟苏州的那些园林肯定是不能比的,但环湖布置的吴山石、越山石、鹊桥、石塔、秋千亭,还是值得一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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