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儿》

话说那王家庄有个庄家户人家姓任,家里原是禅觉寺人家,因为以前家里养不起娃没有粮食吃,后来搬到了山上种田住。
任老汉娶的是水次下的姑娘,一连生了七、八个孩子,直到第五个才是男娃,这便是我父亲。
祖上有位老太爷家有余粮且手头有过枪,在文革时期一度被封为地主老财。后来因救过共产党幸免于难未被枪杀。
任老太爷一辈子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
任老大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因为家庭予盾,早年间两人争吵不休纷纷离家出走了,长子我该叫虎爸到现在人还在外面,小的时候走了在没回来过。
次子我叫包爸,是个顶忠厚老实的人,如今上学倒也经常见以打小工为活计,到现在好大个人了也没成家。
长女嫁的也是河底下人姓付的人家,生了一儿一女。
女儿早些时候就过世了,儿子还小在外面打工挣钱。
次女嫁的是蹇家坝,姓什么我倒记不清了。昨年因为煤气中毒俩老的也一连去世了,有一儿一女两个娃。
我们一直在外上学倒不经常见,儿子给人家当的上门女婿,上次他媳妇家妹妹嫁人我去赶过酒席。但因为从未见过,打招呼索性不怎么认识。
任老汉是老二,一辈子活了八十多岁也算是高寿之人,这便是我爷爷。
他一辈子以务田为业,生了七、八个孩子,但可惜有两个没养活。
任老汉家的老大和白水江吕家结的亲,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老二和徐家坪蹇家结的亲,生了二个儿子。
老三和付家梁付家结的亲,生了一个儿子。
老四和河底下龚家结的亲,生了两个儿子。
老五就是我父亲,早年间学了门修电视的技术,修理日常小电器不成话下。
现年不过50岁,膝下单薄只有两闺女,老大今年不过22岁,老二刚刚18岁才考上大学。
老六我叫幺姑,与我家关系素来亲厚。她嫁的是周家坝周家,生了一个儿子和二妹年龄相仿。
这是我父亲家爷爷奶奶一代人的故事。
在说到我母亲家,她家姓张是西准坝张家山人。
家里也有六、七个娃,我外公外婆早已不在世。
老大嫁的是贤村姓王的一家,有两个女儿。
老二嫁的是建村姓侯的一家,有两个儿子。
老三嫁的就是张家山姓侯的一家,有两个女儿。
老四远嫁福建那边,有一儿一女两个娃。
老五嫁的是西准坝上庄汤家,生的是个闺女。
舅舅排行应该是老二,他娶的是青牛河的女子,膝下一儿一女。
老六便是我母亲了,她早年间是上过学走南闯北过的人,如今混的不算太好,但也与乡村无知村妇不同。
到我们这辈人细细算来竟无一人可算成才之人,不过后者几人考上了大学。
舅舅家闺女如今正上的研究生,我专升本才大四,小妹和幺姑家的表弟开学才大一。
如今我父亲这边我叫二姑、四姑的这两年接连生病早已去世了。
姑姑家第三辈也早已出生,算起来合该叫我姨姨。最小的不过二、三岁,最大的比我妹小一岁也有17岁了。
姨姨家第三辈我见的也不多,不过能认个亲疏远近罢了。
正所谓老话说的好:
“一辈亲二辈远,三辈四辈都不见。”
母亲这边三姨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并未见过。
五姨受不了家庭的压力脑袋不清明人疯了,如今生活条件好了人在疗养院居住养病。
纠其家境落后亲友疏漠背后原因想来还是“人丁不旺”的缘故。
现如今走亲访友这回事渐渐的不被热衷,甚至于到了我这个年纪的闺女想的不是嫁人,而是将来怎样才不会委屈自己。
远嫁的姑娘回个家都是按三年五年算,老两口辛辛苦苦拉扯大却享不上福。
搭伙过日子的问题在家庭矛盾上会变得尖锐明显,逐渐放大化。
厌恶的并不是婚姻本身,而是被家暴和背叛。
所以啊喜欢远比将就更重要,这也许就是大龄剩女迟迟不结婚的原因。
婚姻是一辈子的承诺,怎么会因为所托非人就消磨自己的大好年华不是。
何况最近几年诸事不顺,家中亲人接二连三因病去世。
亲戚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根似断非断的绳索,一拉一扯一用力一不小心咔嚓一声就断了。
相比爷爷那辈人的热络交友,似乎人情来往“走亲戚”“拜年”只限于父亲这辈人。
随着生活环境的不断更替从无到有,从贫穷到稍微吃穿用度不愁已经不知不觉中跨越了好大的距离。
虽比不上富有阶层但好赖还是生在了好时代。
人一辈子求的就是平安喜乐四个字,有的人福缘深厚有的人命苦时寡,这本与旁人无关只是时运和家世的原因。
忽然又想起自己年少时也多次搬家的场景,少小不记事比不得如今被俗事牵挂劳累日夜难眠。
那时总是搬来搬去没个安定,犹记得父亲找人“背冰箱”的俩次场景,一米半左右的冰箱活生生被使着力气从后沟三楼搬到一楼搬下楼又从东关一楼搬到六楼搬上楼。
那时正逢爷爷过世不久我高考期间,不知怎的灵性非常回到家发现爷爷不在,母亲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口一句:
“你知道你爷去哪了吧?”
我大抵心里已猜出七七八八,可能亲人之间确有宿命般的感情羁绊。
后来我自己狐疑性的问:
“我爷不在了?”妹妹也在一旁帮腔,说了什么现如今我大抵记不清了,还是母亲说:
“你爷回禅觉寺(老家坟院)了”。
我才确信自己的想法,又问:
“真回了?啥时候的事儿?昨不告诉我?”
那天大抵心情算不得太好,明明三周前还见过我爷刚好拄着拐杖往回走在楼梯口同我打的招呼,说的什么:
“爷我上学去了,你一个人别瞎跑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却未曾想那是最后一面……
甚至于现在描述起老爷子的样子我还是能很清晰的记得“光头、高个子、人长得精瘦。”
以前在马蹄湾镇中心小学读书时爷爷也顺带经营花圈寿衣店,那时我遇见俩个可奇怪的人,穿着打扮像极了小品里宋丹丹演的白云黑土,那时年少冷一盯还真是有点儿像,反正刚开始我人小确实不怕人家,问啥我还说几句,后来不知怎的我爷不在家找人打牌去了还是在河底下种菜,反正我一小娃家一个人搁家呆着,我心里确实又怕又想打退堂鼓……
现在想来老两口确实不像坏人,但那时候我感觉她们可奇怪了,身上总带点儿神秘色彩,让人不得不臆测……
不过我还是模糊记得当时情景的,当时人家说要买“上坟烧的香纸什么的打听大人在不在”,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支使二人走开了一阵,我二话不说当时就把门一锁躺床上躲了起来,在被窝里蒙着被子心里大抵有点儿忐忑、心虚、害怕、紧张、瑟瑟发抖的劲……
手不怎么听使唤,脚也是一落地就抖,后来延续了一会儿似乎是灯还开着窗帘没拉人家瞅见了还叫门。
我那叫一个悄咪戳戳,小声掂脚下床跟作贼一样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关的灯(拉绳的灯)拉的窗帘。
后来不管人家怎么叫门就是不开装没人。
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我在门里面还听见老两口嘀嘀咕咕的说:
“小姑娘刚还在呢,现在昨没了,小姑娘快开门之类的话……”
大抵就这些言语交谈。
反正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怕什么,可能父母教育的好防范意识高。
至于为什么不开门最后听见没声响了又飞快出门落锁准备过铁路找我爷又是一回事。
那是因为刚好铁路旁住了个胖胖的瓜女子和她父母一家人,刚巧她过来跟那老两口说话,最后又领养老两口走开了。
我才心安敢出去的,要不然我怕是要躲好一阵……
后来还是瓜女子叫的我,我那时正拿着钥匙站在铁路边,准备等着拉煤车开走好过去。
瓜女子边叫着我边引着老爷子和老婆婆朝我走问:
“你爷干嘛去了?人家来买东西的”?
我正常接话说:
“我爷打牌去了人不在。”
瓜女子让我开门怎么的往回走,反正回去准备开门的时候我就瞅见我爷回来了。
心那才叫一个放心上,人家老两口问我去哪了?
我支支吾吾好像没说出来还是编了个理由,早忘记了……
反正我清楚记得我瞅见我爷回来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跑到他面前寻求保护,说我钥匙打不开门,那两人来买东西之类,瓜女子也在旁边帮腔说话。
后来是我爷开的门招呼老两口进的里门拿的东西,后来人家付了钱要走,我爷问:
“你们从哪来?准备到哪去?”
老爷子指了指山头言语了几句,我只记得言谈打听间知道:
“老两口从另一座山过来准备翻山去黄帽山顶顶上。”
我目送人家老两口互相搀扶着走远的,总记得好像是那年秋冬交替的时候,他们穿着貂皮大衣,老婆子还戴着帽子……
还有一件事是我们小学冬天老有小孩感冒生病,班里熬醋汁儿好像可以预防所以让每个人都必须带煤炭去学校,其实就是厨房烧柴烧过的柴,烧红过后老一辈艰苦惯了,找个大罐子往进一扔盖好盖不至于烧成灰,等天冷了拾起来生火取暖。
以前习惯性用“火炉子熬茶”,现在家家户户都是亮堂砖房瓦房不兴用土房里的装饰罢了。
那次我还是如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不同的是书包里装了一包炭,谁都没成想从山上往山脚走,坡稍微陡峭一点点,我还是从人家菜地往下划着走,走了都快一半了,怎么的就摔了一跤压着了书包,炭全洒了出来还漾了一书包,粉尘飞扬,我大红色的棉袄直接弄脏了,自己也是灰头土脸的。
不记得哭没哭反正那时侯妹妹在家了,我好像还没住校。我直接爬上山坡回家找的我爷善后。
以我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肯定是没哭,但是死活不想穿脏衣服是有的。
好像当时我爷是见我头发脸上全是黑灰像极了挖煤回来的黑娃笑话我来着,但用湿毛巾让我别动沾灰也是,不记得后来具体细节了。
反正我是又用大红塑料口袋装了炭背着去学校了。
第二次下坡我爷不放心还送了我一断路,好像是在上坡瞅着我下坡的……
现在铁路边的房子已经被人家推平,早已经找不到往日任何痕迹。找人家说理:
“凭啥不打招呼就拆我家房?连个说法都没有”。
最后我反正挺生气,我童年回忆就这么没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闹着又是打官司又是要信访举报之类的,反正多次碰壁结局草草不了了之……
人家见我家没啥本事闹不起什么水花自己自然使不上什么力气也就不当一回事儿。
那是我第一次深有体会有理没地方说的无奈感和无力感……
真心厌恶官僚资本主义害人,心里暗暗鼓劲一点要混出点儿名堂经出来光耀门楣,要不然都对不起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今年过年回乡随着父亲上坟烧纸,盯着老祖宗们的墓碑听父亲念叼以前的人和事。
说什么要把同龄的一个小丫头喊婆,我那叫一个不可置信……
心里想:
“那娃真厉害,年纪轻轻辈分这么大”。
后来老爸骑着摩托车往家走我一问才晓得,原来坟院不止埋着我爷还有其他亲戚家的老一辈儿,所以遇上了不勉打趣几句。
往年因着我爸工作原因我们上坟扫墓去的早,所以不常见。
今年势大遇上了,人家买的鞭炮绕了一圈噼哩啪啦响个不停,我同我爸等鞭炮放完才上的坟敬的香倒的酒唠的磕。
听一连数位长辈对我爸打招呼,有位还不免眼酸见我爷墓碑立的亮堂大气又是砌了台台的,自己老祖宗磕碜商量要让我爸一起出钱修缮,反正语气不怎么样。
其他人上完坟临走时倒还招唤让去家里坐坐之类的话,独独那一位听我爸说是:
“人家儿子出息了,在公安局上班所以见不得别人比他好,说话跟我也搞不扎,我干脆也就不昨理不昨来往”。
还嘱咐我:
“遇上了该叫啥你叫就对了,你不知道叫啥我说哩,人家答不答应是人家的事,答应了你多叫几声不答应你少叫几声,这么大了要学着有礼貌,知道吧!”
我点头表示认同,心里也对“幺房出长辈”这句话有了更多的理解。
中国式走亲访友原来如此,还是老一辈人感情深,我对亲戚之间的远近亲殊又有了一层不一样的了解,深切希望到我这一辈家中还能保留老一套待人接物、为人处事的方式。
牢记:
“与人为善就是与自己行善”的家训。
原来“香火”二字是有人念叨着记挂着,每年去坟前磕头上香就是一种老一辈独有的传统和传承。
爷爷以前上了年纪老念叨着一句话:“黄土埋了半截子,一只脚都伸进棺材板板了”。
现在细细想来确是一回事儿,人上了年纪到了生死知天命的境界,自然除了唏嘘更多的是对身体病痛折磨的难受,以至时间流逝日子过的度日如年……
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又有什么过头不是,活多久命尽一事不由人说,唯有听天由命罢了。
小时候经常会看到老人拿个椅子坐门口晒太阳,一坐就是半天。
那个时候很不理解,这些老人晒着太阳时,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呢?直到看到这段话,终于明白了。
目之所及,皆是回忆
心之所想,皆是过往
眼之所看,皆是遗憾
耳之所闻,皆是呢喃
口之所述,皆是人生
他们看的不是远方,是过往、是年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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