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官场风习一瞥：宫保之重、冢宰之尊，奴颜婢膝、跪拜宦官

作者：史遇春

明宪宗（朱见深）成化十五年（公元1479年）农历五月，王越被加官为太子太保。

既然说到王越，这里，就先简要介绍一下其人。

王越，生于明宣宗（朱瞻基）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卒于明孝宗（朱祐樘）弘治十一年十二月一日（公元1499年1月12日），享寿73岁。

字世昌，大名府浚县（今属河南）人，力大善射，有文才武略。明代宗（朱祁钰）景泰二年（公元1451年）进士。授职御史。明英宗（朱祁镇）天顺（公元1457年～公元1464年）初期，官至山东按察使；天顺七年（公元1463年），因李贤荐举，擢升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大同；在官期间，整军经武，大修边备。明宪宗成化初年，兼任巡抚宣府；成化七年（公元1471年），总督军务，数次领兵外出边塞，进击据有河套之地的鞑靼军；成化九年（公元1473年），率领许宁、周立外出榆林，收复河套；次年（公元1474年），成为明朝的首任三边总制；很快，还朝，督十二团营，累官兵部尚书；因急于功名，依附宦官汪直；成化十六年（公元1480年），跟从汪直出兵，到达威宁海子（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察哈尔右翼前旗黄旗海），袭杀鞑靼军中的老弱之众；封威宁伯；汪直获罪之后，他也被夺爵除名。明孝宗弘治年间，被朝廷复起，又交结宦官李广；弘治十年（1497年），总制甘凉边务。

后李广获罪，王越颇为犹豫怨恨，很快，即卒。

王越确实能统领军队，能任用将士；但是，因以交结中官，为士论所轻鄙。

卒后，谥襄敏。

话说，王越在加官太子太保的同时，进升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被朝廷增加为正一品的职俸，仍旧执掌都察院事务。

其时，王越特别为宦官汪直所厚爱。

汪直为谁？

汪直，大藤峡（今属广西）瑶族；最早，侍奉明宪宗万贵妃，升迁为御马监太监；成化十三年（公元1477年）执掌西厂，屡次兴造大狱，凡民间斗骂鸡狗琐事，其多以重法处置；弹劾罢免公卿大臣数十人，权势倾天下；后为东厂宦官所忌，揭发其所为不法之事，被降为奉御；后竟得善终。

话说，有一次，吏部尚书尹旻偕同各部尚书想要拜会汪直。那时，大家都知道王越与汪直交好，于是，尹旻就嘱托王越，请其从中穿针引线。

因为很是重视拜见汪直一事，尹旻还在私下里问王越，道是：

如果见了汪直，我等要不要下跪。

王越说是：

“哪里有六卿向别人下跪的道理？”

前去拜见汪直时，是王越先进去的。

尹旻私下窥探了一下，他看到：

王越见到汪直之后，跪在地上，向汪直禀报言事；言事完毕，王越向汪直叩完头，才走了出来。

看见王越如此这般之后，尹旻心中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等到尹旻与一众人等入内，在拜见汪直时，尹旻先跪地，向汪直请安。

众人见尹旻下跪，大家也都跟着跪在了地上。

汪直见六卿都跪在地上向自己请安，他心里非常受用，自然满心喜悦。

等到一众官员从汪直那里出来之后，王越马上就埋怨尹旻，说是：

不应该向汪直下跪。

尹旻不好直说自己看见王越跪着拜见汪直，婉转言道：

“我见有人跪来着，我只是在学别人而已。”

堂堂大明王朝的一品、二品大员，竟然向宦官跪地下拜。

为此，翰林学士、兵部尚书、太子太保尹直说是：

自有明以来，宦官的气焰，至此达到了极致；至此，一时间士大夫的正气沦没，也达到了极致。这种风向的起因，也就是起于患得患失、计较胜败的一念之间。这也就是所谓的半夜三更乞求哀告依附于权贵，白天却以自己得势而在人面前自骄自大、招摇炫耀。呜呼，君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愿像项忠（谥襄毅）一样因为得罪汪直被除名、像马文升（谥端肃）一样因为得罪汪直而被谪戍重庆卫，也不能像王越、尹旻一样包羞忍耻，贪禄固位。王越与尹旻二位，以宫保之重位、冢宰之尊崇，而甘心奴颜婢膝，跪拜在宦官的脚下；他们作人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会做的？他们都这样行事，还能期望其他人怎么做？

尹直虽然说得很是义正词严，但是，须知：

明孝宗即位（公元1488年）后，进士李文祥、御史汤鼐、姜洪、缪樗、庶吉士邓智等人，曾连章弹劾尹直。给事中宗琮及御史许斌说是，尹直自初为侍郎以至进入内阁，夤缘攀附，都取惠于中贵（得势宦官）。明孝宗于是鄙薄其为人，令其致仕。尹直明敏博学，谋事急就，熟悉朝廷典章制度，但胸襟狭窄，有骄气。

这一年的冬天，朝廷进升监察御史王亿为湖广副使。

王亿的升迁，也是士大夫向宦官输诚的典型。

当日，戴缙因为对宦官汪直歌功颂德而得以历升为副都御史。

对于戴缙的升进，王亿不以为耻，如法效尤，也曾向汪直进言，说是，汪直的所作所为，“不惟可为今日法，且可为万世法。”

据说，王亿谄谀汪直的话曾传遍四方，并遭到无论贤愚、不分贵贱、各色人的唾骂。

在王亿向汪直进言之后，吏部仰承汪直的风旨，很快便将王亿由监察御史升进为湖广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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