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眠

今夜无眠

宋小小站在手术室外面,看着手术车上的男友,两人相视一笑,此时的宋小小分明从男友眼里看到的是那无奈、抱歉的苦涩的笑。二人来北京为了追逐自己的艺术梦想,当初毫无迟疑地选择了“北漂”,现实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原来他们的优秀,他们的天赋只是相对于他们那个四线小城,不过生活上到没那么惨,自己在没找到与音乐相关的工作,家教做过,地下道、广场都留下了自己音乐的影子,到最近自己兼职做了钟点工,马上就能勉强筹齐够交自己跟随大师学习的费用了。

看着手术室的门关上,门头的红灯亮起,宋小小踉跄着向旁边的椅子挪去,她慢慢地扶着扶手坐下,也不再在乎日常的形象,就靠在了这冰凉的铁椅子的靠背上,头后仰隐约马尾辫碰触到了后面的墙壁。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宋小小费力地睁开了眼睛,闻着消毒水的味道,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然后微微一声叹息。今天上午她正在给一位刚离了婚的男子打扫房间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一位叫党英杰的青年被车撞了被送到了海淀医院,等她失魂落魄地赶到时医生正在处置,伤势到不很严重,肇事司机开的是一辆脱保几天的小旧货车,他在给饭店送菜的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了党英杰,他拿出了1.6万元说他就这么多钱被警察暂时控制了,看起来也是一位朴实的大哥,他的妻子一直替他道歉,说他们真没钱了,但可以在医院伺候他党英杰。然后宋小小取出了两人好不容易积攒的2.5万元钱交了前期手术费。可是后期也就是大约十天后的手术还要7万左右,这笔钱从哪里来呀?

“对不起,我怕你担心,这两个月我开始送外卖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做家教挣钱养活我们。”这句虚弱的话,听在宋小小的耳中,打开了自己泪腺,酸楚的泪默默流淌,怎么也止不住。想当初他那飘逸的头发干净的白衬衫吸引了自己,后来知道他竟然是一个美术学院的学生,自己当时好吃惊,他一点也没那种脏兮兮的艺术范。他从小表现出了他的绘画天赋,不断得到各种奖项,后来熟悉了他给自己看了那满满一箱子上午奖杯奖状证书,他的自信,他对艺术追求的虔诚感染了自己,他给自己谈梵高、毕加索、达芬奇,讲唐伯虎、张大千……

上个月他兴高采烈地交给自己6000元钱,说是自己画的一幅画被一个来找大师的山西煤老板看中了,还向自己定制一幅,下个月交给他,价格不会比这次的少。当时他一脸的兴奋:“我也知道,我的画不会只值这个价,不过这是个开端,慢慢会好起来的。”那天自己竟然还傻乎乎地相信了,两人还搞了个烛光晚餐好好庆祝了一番。现在想想他能低下他那高傲的艺术头颅,为自己放下他那艺术的尊严,打开他那敏感的内心。想到这里,宋小小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淌了出来。内心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酸酸的心痛。三年前随着对党英杰的了解,还知道了他是一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名字都是福利院的院长起的,听说刚出生就被遗弃了。他绘画的天赋就是在那里体现出来的,别的小孩在抢玩具玩,可是他却在一边不停地画来画去的,小手指摸来摸去,到处留下手印,后来用铅笔、蜡笔、水彩笔、油画笔……不断给福利院拿来不同荣誉。很难想象拿画笔的手去给人家送盒饭是一种什么心情。

想到这里,宋小小不由得苦笑一声,也没什么难理解的,自己拉二胡、小提琴的手不也拿起拖把抹布给人家当起了钟点工吗?自己不也骗他说是给一个富家千金一对一进行音乐辅导吗?

艺术、艺术,音乐、绘画……

可是一个星期从哪里弄来7万元钱呢?

要不也去三里屯酒吧里唱歌?上个月在广场表演时一位师哥曾说让自己去酒吧试试,也许我的清脆嗓音能给酒吧带来一股新意。哎!明天联系联系再说吧!这难道就是向现实低头吗?自我感觉良好的音乐天赋曾被一位大师给否定了,说自己没有天赋,只是比普通人乐感稍好一些,离专业级的要求太远,让自己放弃在音乐的道路上艰难行走。自己不服输,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把,可能被自己感动了,推荐了一位二胡的教授给自己,让去试试。也许民族乐器人才有些凋零,这位老师勉强同意了带自己试试,交了学费就可以去学习。

林明辉这些日子天天晚上来酒吧买醉。现在是夜里十点多,喜爱夜生活的人,这个时间才是他们精彩生活的开始,今天酒吧里的人有许多,在舞池中间里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不停的在随着的士高音乐,疯狂的晃动自己的身躯,白皙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的引人注目,长长的头发在左右上下的来回摆动。霎时间暧昧的气味笼罩着整个酒吧。混杂的空气中布满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男女都在舞池里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装扮艳丽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里面玩,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操纵不住自己的男子。那花红柳绿的酒,那嘈杂震耳的音乐,疯狂痴迷的舞步,昏暗让林明辉忘掉现实生活中所面临的压力,忘记那曾经记忆深刻地往事,忘却那曾经留在心灵深处的痛……

林明辉是外地考入清华大学,然后留在北京工作的“成功人士”——社会精英分子。30出头就是一家跨国公司的部门主管。也许投入工作的时间太多而忽略了家中娇妻的感受,在吵过几次他认为他妻子无理取闹的架后,上星期等他半夜回家看到了一纸离婚协议与一封信,曾经温柔的娇妻竟然耐不住寂寞劈腿了。说是出去散心,不用等她了云云。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如此努力拼搏还不是为了她生活的好点,曾经的爱情败给了甜言蜜语的家伙,她说那人能填满她内心的空虚,懂她是真的爱她,她不想老是一个人独守着空荡荡的空房。

又一杯酒下肚,晕晕的感觉上来了。准备起身也下去跳跳蹦蹦。

此时,上一支曲子结束。灯光一换,稍微亮了一点,一个声音传来:“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今天给大家来一个小插曲,换一个风格,下面有请来自大山里小小的甜歌,希望大家甜甜蜜蜜,今晚快乐。”

“我来自一个小山村,

那里有……”

林明辉向台上看去,只见她脸朝花束、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这女子的声音就像山涧溪流一般,叮叮咚咚,她的嗓音这般清亮、甜润,如琴铮在耳边萦绕。她清爽的头发,清秀的脸庞,清澈的眼眸,还有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清新自然的气息,绘成一幅清美的画卷。

林明辉怎么忽然对台上的小小感觉有些眼熟啊,在哪里见过?然后向服务生一招手,拿出500元钱递了过去:“买束玫瑰花送上去。”

接到花的小小往这里看了看,“谢谢你的玫瑰花,我很喜欢。”旁边又有不同的男子送花给小小。引得旁边的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纷纷侧目“切,男人真是贱骨头,来这里找清纯了。”

此时的林明辉努力想,也许灯光的原因看不太清楚,也没想出在哪里见过。可是今晚,此时的小小让他又回到了高中那青涩男女之情中,纷杂污泥之中一朵青莲,好像问到了那股清香。有疤服务生招了,这次给了他1000元,再送一大束蓝色妖姬。品着杯里的的酒,听着清脆的歌声,好似就坐在山涧的石头上,刚下过雨,溪水正足,空气是清新的,天是蓝的偶尔有白云飘过,树林的绿叶,旁边叫不出的小花,远处有鸟叫声传来……

出于礼貌小小结束了一首曲子后,来到了林明辉这边,小小有些吃惊“原来是林先生,今晚谢谢你!”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这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或许,这就是天使的微笑,它赶走了林明辉所有的阴霾,使他感到今天竟然如此的美好,没有一丝瑕疵。“林小小,你穿这样的衣服差点没认出你,做家政真是委屈你了。陪我喝一杯好吗?”

“对不起,林先生,我不能喝酒,我一会还要赶往医院,我男朋友住院了。”不知道怎么的,面对酒后林明辉的炙热眼神宋小小有些害怕。

接下来的几天,林明辉专门让宋小小上门给他打扫卫生,就那样在旁边看着忙碌的宋小小,晚上在酒吧继续送花给林小小。他也知道了她的现状,需要钱给他男朋友做手术。后天就是做手术的日子了,可是钱还差2.5万,这几天她能想到的人电话都打了,家里年迈的父母都给她转了1万,福利院的院长1万,加上自己这几天挣得还有几百几千借的,可是还是不够。怎么办,林明辉今天在酒吧给她说“他家里衣服需要洗,地板需要擦,等等,意思是能让他高兴了,就给她3万。刚才宋小小看得出林明辉今天没喝酒,穿的还挺得体。自己能去吗?那火辣辣的眼神看向自己时都能感到那丝丝灼热。医院明天交了钱后天才给上手术,党英杰还等着自己呢?”

酒吧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滴在宋小小纷乱的心间,林明辉的车就等在路边,已经启动,车里的林明辉在向自己招手。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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