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于低微的人

最近为了剪翔酱的cut，又重新看了一遍这个剧。可以说，福原翔这个角色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masa塑造的一个角色。
第一次看是19年，当时就很喜欢这部剧，尤其是剧中塑造的福原翔这个人物。这个剧带着非常强烈的日剧风格，故事内核也非常东亚化，我能想到的就有18年非常火的韩剧《天空之城》。如果说光看开头，翔这个人物并不陌生，或者说整个故事都是不陌生的。自幼接受“学历优先”的精英教育，以中产阶级生活为自豪，极度蔑视低学历和贫穷族群的母亲；在某家电生产企业担任部长，图标为受公司变动而遭裁员，沦落成受年轻人支使的父亲；继承了母亲的，对人上人追求，与“三高”男性步入婚姻殿堂却遭到家庭突变的姐姐；以及没有按母亲的设想进入医学系，高中肄业后便进入网吧打工的翔酱。这样的开头，我似乎可以猜到标准的结局。生活必会在悲苦中留有一线生机，最终家庭内部达到大一统的和解。可是偏偏，这个故事就不是这么标准的结局。
一般而言，人总是会对高等级高层次抱有一定的幻想和渴望，并且愿意以“努力”为名为了达到更高层次的物质或精神水平做很多的事情。可是翔酱偏偏不是这样。剧中在第二集，仅用短短一段回忆描写了翔酱之所以对努力失望的原因，是三年又三年的无止境。小学后又初中，初中后又是高中，高中后还有大学，大学后还要找工作。所有人都告诉你，只要上了大学/找到工作/结了婚/生了小孩/小孩上了大学etc.就好了，可是这根本就是个把全部生命搭进去的无底洞。呵呵，谁不知道呢，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然后呢，仍然是为了往上爬，甚至说，为下一代，下下一代往上爬倾尽所有。所以，内卷从妈妈肚子里抓起，最常听到的就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可笑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伪命题，可是所有人都没法从这个伪命题里挣脱。
翔酱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他好像没有那种……欲望。没有“过得更好”的欲望。他似乎看破了这个命题，他选择的人生就是“足够”就好的人生。赚到足够交房租，足够吃饭的钱，从不被物欲诱惑。为了让他“学好”，母亲和外婆用了足够多的物欲去诱惑他，可是，他的眼睛就是没有色彩的。他很明确地说，我不想出国看看，我不想为了得到这些去忙碌。但是你说他不上心，不负责，就是得过且过，偏偏他在打工的地方优秀到让店长希望提拔他成为下一任店长。可是升迁又如何，还是诱惑不到他。他就是不愿意成为会压迫“下等人”的“上等人”，他就是一个甘于低微的人。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还不够吸引人。我相信，在看这部剧时，最触人心弦的，莫过于在女友珠绪打赌考医大时，他在旁边落寞的笑容。他知道的，一旦有了欲望，一旦珠绪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她一定不会甘心成为自己这样人的女友。因为有欲望，因为有冲劲，而翔酱，从一开始，他的冲劲和欲望似乎年纪轻轻就被燃烧殆尽了。但是，哪怕是这样，他还是为了她，找最好的辅导老师，找外婆打赌借了全部的钱，照顾珠绪的生活起居，只为一个注定分开的结局。在他和珠绪的婚礼上，他主动提出两人的分手，哪怕珠绪哭着说自己考医大完全是为了他，他还是如此果断地放手。如果说，最后若是他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若是他为了珠绪改变，若是他阻挠珠绪，若他愚蠢，若是珠绪的背叛，都不必可怜他，可是偏偏他又是最通透的一个，但从开头他就猜到并确定了结局……心底对翔酱这个孩子剩下无尽惋惜。
虽然我前面表达了对翔酱的无限怜惜，但除非有翔酱的觉悟，否则一定一定不要学他，这是有着极高觉悟的人才能做的决定，不甘于平凡与卑微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当社畜的好。至少我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另外，我还想额外聊聊妈妈的人设。我之前有说过，故事不是标准的结局，除了翔酱的设计外，妈妈在历尽千帆后，明明前一秒对着珠绪说“让别人努力比自己努力难太多了”，后一秒却对着婴儿车里的宝宝说“人啊，努力十分就有二十分甚至三十分的回报，所以要努力啊”。哈哈哈，果然，妈妈还是那个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