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艰苦岁月的快乐日子/文孙金荣

岁月蹉跎,人生如梦,不知不觉中已过知天命的年龄。慨叹时光匆匆,似水流年无情地改变了我的容颜,沧桑的背后永远不变的是那颗蠢蠢欲动的未泯的童心。记忆的长河中,童真、童趣似一抹绚烂夺目的彩虹,在我的心坎里奕熠熠生辉……

又到了晚间睡前,思绪很自然的牵引着我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刻骨铭心的匆匆那年……

我的小时候,十年九涝,家乡很穷,有时就连玉米饼子都吃不饱,一个月吃不上一顿白面。赶上村里有个红白喜事的,家里要蒸掺杂着玉米面和白面的馒头去吃包子,那时家里孩子多,大人只能带着小的孩子跟着,其余的只能围着锅台,津津有味的啃着屉布上沾下的馒头皮,那时的馒头皮已经是美味了。

大人们最怕的是汛期的到来,因为我们的村庄地处浑河堤下,只要是连阴雨,堤上的水会冲下来,再加上本土存的水排不出去,每个夏季整个村子都是一片汪洋。庄稼都被泡在了水里,我们出门就得淌着水走了。那时年龄小,还不知道大人们唉声叹气的是愁的啥,只知道水多了可玩儿的也多了,随便哪里有水都会看到有鱼有虾有青蛙,还有好多的小蝌蚪,最多的还是低飞的蜻蜓。还记得我们每天中午都不睡觉,会偷偷的溜出去,要么去水沟里淘鱼(淘鱼是个体力活,找准一处水浅的沟,先用铁锹在沟的旁边挖个深坑,然后在沟沿上放个筛子,用盆舀沟里的水倒入筛子,水顺着筛子眼漏到坑里,鱼则留在了筛子上,把鱼抓紧放到盆里盖上盖,然后猫下腰再淘,直到把沟里水淘干,那沟底的鱼可就难逃我们的“魔爪”了,只有这时我们才是最高兴的,就像打了一场胜仗,该清扫战场一样,只顾美滋滋的清理着胜利成果,早把劳累忘得一干二净,把鱼盆端上回家,让妈妈做上香喷喷的锅包鱼,全家人围做在桌前,吃着贴饼子,就着锅包小鱼,真的是美死了),要么我们会去用大扫帚扑蜻蜓,扑蜻蜓不能着急,要耐着性子等蜻蜓快飞到身边了,再把高举的扫帚猛的一下,扑在地上,压紧扫帚,确定蜻蜓所在位置,再轻轻掀起一点扫帚,伸进手把蜻蜓拿出来,掐着一对翅膀叼到嘴上,然后接着扑,直到嘴里叼不下了,我们就去回家喂小鸡吃了。把蜻蜓翅膀掐去一截,它不能再飞了,就在地上扑腾扑腾的直打漩,小鸡们先用爪子捯饬,试着一下一下的和蜻蜓逗,玩儿差不多了再把蜻蜓吃掉。

除了淘鱼扑蜻蜓,我们还去树上钩蝉皮,用一根长长的棍子,顶端绑上铁钩子,高处的对准目标,慢慢的钩下来,轻轻的用手去捡,保持别把蝉皮弄破,放到胸前的大布袋子里。找蝉皮也是有技巧的,我们先看地下,如果有圆圆的小洞,那必定是蝉蛹爬出来了,附近树上就肯定有蝉皮,有时我们还能捡到没脱完皮的蝉蛹,只是经过我们手一玩儿,它就脱不掉了,也不知道是啥缘故。我们每天不辞辛苦地去找蝉皮,可不是为了好玩儿,那是为家里减轻负担,把攒起来的蝉皮拿去药材公司卖,卖了钱贴补家用。

就是因为连年的内涝,我们的生活日益的艰辛,生产队里分到的一点粮食远不够我们糊口的,为了不恶肚子,我们会去地里找吃的。比如茅草根,用铁锹把它刨出来,把上边的泥巴擦干净,露出了白白的根,一节一节的,放到嘴里脆甜脆甜的,一边嚼一边发出嘶哈嘶哈的声音,来证明那东西的好吃程度和享受极品的高兴劲儿。再有就是涝田渠上生长的一种叫做地梨的,形状有点像现在的鼻其,又像小的独头蒜,它的叶子是一簇一簇的,尖而细,要是搁现在栽到公园庭院的,也是绝美的风景,只可惜它已绝迹了,那地梨也就成了我们童年众多野味中的珍稀美食,把它的涩涩的,微甜又有些许的渣里渣挲,让人越嚼越带劲的独特味道装进了我们回忆的食谱。

最让我们百吃不厌的还属棒子秂头,只有不长玉米的拮杆上才会长,这东西得嫩着吃,老了就会变得很黑且流面就不能再吃了,把棒子秂头切片用开水焯一下,砸点蒜泥倒上,再放上醋香油一拌,每顿我们全家人要吃上一盆,现在想起来还馋的慌。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虽然庄稼被大水淹了,可我们还是会想方设法的过日子,灾难难不倒生活在这方水土上勤劳智慧的人们。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些年,每到冬天来临,满地里都是白花花的盐碱,(这是土地长期被水浸泡的缘故)我们会以家为单位去地里扫碱。扫碱的刷子是用高粱秸杆钏下来的皮做成的,那皮俗称席敏,不小心摸上就会搚口子,相当锋利,所以要格外的小心。因为我们的手还小没多大劲儿,只能两手紧握刷子柄,慢慢向前推着扫,慢是怕起烟,那烟弥漫开直钻鼻孔,呛得人直打喷嚏。再还得要轻扫,压重了会带些碱下面的土。我们每次扫碱一开始都还像模像样的,时间长一点就耐不住性子,想摆脱这单调乏味的劳动了,趁大人们猫腰低头专注扫碱时,我们小孩就撒起欢来,本来扫碱时浑身上下早已落了一层白尘面子,一玩疯掉就你一把我一把的抓着碱面向对方扬,直弄得我们个个像白毛女,一打扑浑身冒烟。在大人们再三的呵斥下我们才会散开重新劳动。

扫来的那些碱面弄回家是要再加工的,我家的灶台很高很大,那口大锅不仅仅是人口多做饭多安的,另一个用途就是熬碱。把那高粱秸勒的密密的大帡底铺到锅的上半部,然后再把碱面倒上铺平,用舀子舀水泼到碱面上,一只手不停地泼水,另一只手很快地搅和,碱水顺着帡底缝隙留到锅底,杂质都剩在了帡底上。把杂质倒掉就开始点起柴火熬碱了,直烧的碱水咕噜咕噜的煽响,热气弥漫到屋顶打着漩,大冬天的给屋子增了暖意,驱了寒气。待到停火碱水完全冷却后,再把熬好的碱水盛到一个一个的大碗里和木制的长方形模具里,然后再一一摆到外边窗台上,差不多一宿就都冻成坨了。

那些年的冬天,我们和大人们一起,每天都重复着扫碱熬碱冻碱,忙活一冬天就够卖一年的,卖回的钱不仅仅能让我们全家人填饱肚子,有时赶上卖价好还能换回点应季的带綻水果,所以每每回忆起那段扫碱的经历,首先想到的就是妈妈背着满筐的碱坨压弯了腰,徒步走上十来里路去赶集卖碱,回来时还是装满筐的廉价水果,我们逢集必迎,迎妈妈到半路上,吃着妈妈用疲惫的身躯背回来的水果,那时的感觉是幸福满满,而现在想起来却是泪水涟涟,别样的滋味呀,让我心潮翻滚……

回忆有幸福有心酸,那些苦难的岁月教会了我坚韧、勤俭、耐劳,使得在接下来的人生道路上能经受住考验与砺炼。我感恩那个年代,赋予了我足够的能量,让我骄傲的笑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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