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恩难忘

        记董文学老师

      1981年秋，我到肥乡一中65班报到后又在家待了七天，因为学校让理转文。地理历史八本书有七本半没学过，我感觉升学前途渺茫，内心很挣扎。就在第七天早上，我横下心开始到生产队挣工分后，有人捎信来，说老师催我上学去。父亲那天歇班在家，就开了一个全家会，一致要我去上学。这才有了与地理老师董文学结缘的机会。

      入班晚，地理复习课又落下了一些，心里发愁。课后董老师走到我身边，问了我的情况，鼓励我好好学，让我心里暖暖的。

      几节课下来，感觉地理也不难，老师把知识梳理的也好懂，于是中国地势地形，山脉河流，矿产资源等等等等从书本课堂，走进心中。但问题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复习课，而对于我来说是新课，一下子要熟记让我感到吃力。

        “董老师，像我零基础，怎么学地理效率高啊？”课后我问，想让老师支个招。

        “课堂上光听懂还不够，书本上的内容要全记住，然后结合地图册，把知识绘成一个网，印在脑海中。一章章、一遍遍地慢慢来，反复学。”董老师翻开书，又翻开地图册，举个例子，手在空中比画起来。

        我认识的一中老师，或严肃，或洒脱，或幽默，或随性。还有一个女老师，个子不高，炮筒子脾气，又是大噪门，说话像刮大风。复读生不好好交作业，她一上课气鼓鼓地说:“你们这些老油子……"学生一怔，接着哄堂大笑，她自己也笑了，于是在快乐的气氛中接着上课了。

      要我评价董老师，那就是学问精深，性情儒雅，平易近人，令人可亲。

      平时上课，董老师手里拿着教材教案，或腋下夹个大地图，或找学生帮忙捧个地球仪，一路上从教务处跟学生打着招呼，面带春风就来了。一上课，教材教案就躺在讲桌上睡大觉，有时像听课入了迷，哗啦哗啦地鼓起掌来一一穿堂风吹得书页翻起来了，这个时候，董老师怕“他"捣乱，就摁住“他"，继续上课。讲课，板书，提问，小结，那是一个烂熟于心。

    一次复习东欧交通知识，董老师要我们跟着他一同“图上旅游"，这"图上旅游"一词就让我听着新鲜。也是经过一段中国地理的学习，学到外国地理了，我也赶了上来。董老师在大黑板上画了一个东欧轮廓，我们就跟老师一块在图上圈国家位置，连铁路网线，找位置填写重要城市名称，横着连，竖着连，填上面，填下面，一节课画得满满当当，“神游"了不少地方。开始董老师一会儿让大家齐说，一会儿点名提问，课堂上就一会儿震耳欲聋，一会儿鸦雀无声。接着，老师又让学生上讲台往黑板上填写，于是一会儿一个学生从讲台上笑眯眯地跑回座位，得意于完成任务;一会儿一个学生面露愧色，退身于黑板旁边，等着别人完成任务把他给"打捞上岸"。同学们的情绪跟着老师的讲课进程在变化，真的是快乐伴着惋惜，镇定随着紧张，期待跟着失望，庆幸接着懊恼。意料之中与之外的事情随时发生着，而这又尽在老师的掌握之中。董老师像一个演员，又像一个导演，又像一个剧务，在他扮演的角色变化中，我们连缀了书本上的知识，实现从走进书本，到跳出书本的一次飞跃。现在回味起来，感觉这就是让我们的认知从"所见无非牛"到"目无全牛"的一个提高过程，也是让我们去体会苏轼所说的画竹非胸有成竹不可成功道理的好举措。

        当时董老师是教务主任，教我们课时有许多校务工作。我去问问题，见教务办公室东墙上挂着满满的写有学科的铝牌组成的全校课程表，十六个班的课程安排一目了然，很是气派。我问董老师，这是您挂的？老师不置可否，笑着说:"挂这个好挂，关键是排出来。这表早了不能排，晚了又误事，得熬夜。"我看着就头皮麻，不知他怎么弄的把主辅科啊，文理啊，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全排出来，还得让老师用着满意，学生用着舒服！其他还忙什么事务，我们就不知了，反正没记得他耽误过给我们上课。

      按照老师说的高考出题的原则——易题难题都考得少，易混淆的有区分度的题才易考——考试前我和张献国在学校操场南树荫下复习时，重点看了中美洲的地图，这儿国家多，易混淆。结果猜中了。考场上看到简答题，让答上海作为工业城市的基础和优缺点，我笑了，就差笑出声了。我打开脑子里的地图网，综合考虑，一一列举答案，把空白处全写满了。就想阅卷老师除了加分，没地方扣分。后来看到答案及评分细则，跟我想得一样。这应了那一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秋天我和许多人上了邯郸师专，开学一个多月的一天午饭后，董老师打听着来到我、李保平、刘书川和紧挨马爱军、杜振国、吴世民的平房宿舍这儿，他说来学校办点事顺便看看我们。消息一传开，肥乡籍的十几个就读于此的人，跑来和董主任说话，大伙高兴极了。老师说着我们过去的事情，很高兴。我们也无拘无束，幸福之情溢于言表。过年时，我们几个同学到学校给老师拜年，董老师没在学校住，又他家离县城太远，我们没能见到他向他表达谢意，遗憾了很长时间。

      两年师专毕业后，回肥乡任教，董老师已升任教育局副局长，后又升任局长。舞台更大了，担子更重了，他还是那样平易近人、令人可亲的样子，用他的人格魅力感召着教师队伍。我觉得，就冲这，也不能给老师丢脸，要把工作干好。

      一晃四十年过去了，我心中常怀对老师的感激之情。七十周年校庆就要到了，董老师一定会在校庆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而我，作为董老师的学生，谨在此郑重地向他说一声:谢谢您，董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