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墓碑

  二十年前的夏天，我在巴黎生活了两个月。当时我是一家报社的体育记者，到巴黎采访世界杯足球赛。

除了齐达内和罗纳尔多，闲暇之余，我还去了卢浮宫和奥赛博物馆。有一天和几个同行去了巴黎的拉雪兹公墓。这个公墓占地四十四公顷。一百多万人葬于此。墓地的导游就有几百人。王尔德、肖邦、雨果、巴尔扎克都埋在这里，我情有独钟的波德莱尔的墓地，几经周折也没有找到。

法国人的墓碑上大都简洁异常，越是名人越简单。碑文大都只写姓名和生卒年月，墓碑也很不显眼。

法国是一个清洁的国度，巴黎城却狗屎遍地，大家倒也习以为常。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一个法国女孩儿，挎包里装着狗和面包。问她这是狗粮吗，女孩儿大呼“NO”，说面包是家人的晚餐。

我们七八位来自国内来的记者，住在巴黎十三区一栋临时租住的房子里。一次，沈阳的一家专业体育报的记者在巴黎超市买了一些火腿。回到住处后半天也煮不熟，问了房东才知道，他买的是狗粮。在巴黎的超市里，人和狗的食品是摆放在一起销售的。

狗的食品种类繁多，软硬皆有，营养均衡。比如“人造骨头”就非常逼真，至于味道如何不得而知。据说，法国狗不吃主人的剩饭，法国人家里一般也没有狗窝，狗通常与家人一起睡。

在巴黎街头，我倒是看到人狗拥吻亲密无间的场面。法国人充满了奇思妙想，他们能把巴黎城的地下水管网变成收费的旅游景点， 更让我诧异的是位于巴黎西郊塞纳河畔的狗的墓地。参观拉雪兹公墓自由参观，不需买门票，但造访狗的墓地，需要买门票，价格同周日到卢浮宫的门票一样贵。我好奇地来到这里，只见几百块狗的墓碑林立。墓碑上有题辞有照片。其中一块墓碑的铭文上写道：“他救了四十六人，却被第四十七人打死了”。碑文说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原来这只雪山救护犬在雪地上救了四十六人，在就救第四十七人的时候，被误认为是狼，被人举枪射杀了。

还有一则碑文：“人类使我失望，但我的狗从未让我失望”，多少年以后。每念及此，都令我沉吟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