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这个老头道出了爱情的本质,而当代人却依旧懵懵懂懂

我特别喜欢短篇小说,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先给推荐一波我认为很棒的短篇小说作者,这些都是可以闭着眼买全集的作者,大家可以慢慢欣赏。

国内:汪曾祺、钟阿城、老舍

国外:莫泊桑、欧亨利、芥川龙之介

然后因为现在已经晚上11点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做,所以我先和大家聊聊汪曾祺,其他的作者后续慢慢我再补上。

对于都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我们来说,想必对汪曾祺这个名字不陌生,如果不记得汪老,至少记得高邮的鸭蛋吧,所以汪老生平我就不多介绍了,作为赶上末班车的民国作家,汪老的短篇很独特,它不宏大,不谈家国社稷,它不凝重,不针砭时弊,它甚至不深刻,不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用他自己的话说:

我希望我的作品,能有益于世道人心,我希望使人的感情得到滋润,让人觉得生活是美好的。人,是美的,是诗意的,你很辛苦,很累了,那么坐下来歇一会儿,喝一杯不凉不烫的清茶,读一点我的作品。

确实,汪老的短片只是记录,记录他家乡的人物、记录他遇到过的奇闻、记录他听说过的故事,在这些生动的记录之中,我们能看到旧中国的乡音样貌,能看到新中国的社会形态。

更重要的是,对于爱情这件事,汪老可谓是早就明白其本质的“老司机”。

细腻精湛的描写

汪老的描写精湛细腻,从文章里,我们甚至能闻到民国乡村石板路的青苔味,能听到六七十年代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窸窸窣窣书写材料的声音。

《钓人的孩子》中,汪老用一系列名词直接勾勒出一副民国闹市的场景,不生硬,读起来韵律感十足:

抗日战争时期,昆明大西门外。

米市、菜市、肉市、柴驮子、炭驮子。马粪、粗细瓷碗、砂锅铁锅、焖鸡米线、烧饵块、金钱片腿、牛干巴。炒菜的油烟、炸辣子的呛人气味、红黄蓝白黑,酸甜苦辣咸。

《詹大胖子》里,汪老描述这个胖子,感觉这个人就在我们面前,憨厚可爱:

詹大胖子是个大胖子,很胖,而且很白,是个大白胖子。尤其是夏天,他穿了白夏布的背心,露出胸脯和肚子,浑身的肉一走一哆嗦,就显得更白,更胖了。

描述时光匆匆,汪老如此巧妙:

梧桐树一年一年长高了,钟也随着高了,五小的孩子也高了。

炉内香灰堆积,帘外落花渐多

表达年入一年,汪老写道:

夏天,一地浓荫,冬天,满阶黄叶

鸡叫了,树叶黄了,树叶落了

中国文学的韵律感大体和《诗经》有很大的关系,四字词语的运用总带给读者一种舒适的乐感,我作为一个文案,给客户做企业文化,也经常用四字词语。汪老的短篇里用了很多连贯的四字词语来描述场景,十分动人。

比如在《蛐蛐》中,汪老写道:

忽见小蛐蛐跳起来,伸开须须,翘起尾巴,张开大牙。

《双灯》中,汪老这样巧妙地描写人物行动,声像具佳:

不打会儿,踢踢踏踏,上了楼梯

《八千岁》中:

在一起时,恩恩义义,分开时,潇潇洒洒

幽默自在的老头

曾有人这样评价汪老的作品,相看两不厌,唯有汪曾祺。我认为,一个作家写一辈子,能留下一些让人看了莞尔一笑的文字,那么他就十分成功了。汪曾祺就是这样的作家,读他的作品,你不会哈哈哈爆笑,但总会不经意,不自觉地咧开嘴笑,心情舒畅。

《鉴赏家》中,为了表示这家人和送果子的很熟,他写道:

看门的狗都认识他。

《捡烂纸的老头》里,他有一段环境描写让我印象深刻:

大包小包,五颜六色,男人用手指剔牙,女人敞开怀喂奶。

《八千岁》里,描写男人在路上偷看美女的样子:

路上行人看见,就不禁放慢了脚步,或者停下来装作看天上的晚霞,好好地看她几眼。

《詹大胖子》里,他描写校长张蕴之擅长写挽联:

他爱写挽联,写好了,就用按钉钉在教务处的墙上,让同事们欣赏。教员们就都围过来,指手画脚,称赞哪一句写得好,哪几个字很有笔力。张蕴之于是非常得意,但又不太忘性。他简直希望他的亲友家多死几个人,好使他能写一副挽联送去,挂起来。

《八月骄阳》中,汪老描述老舍先生投湖后大家的交流,在幽默的表达中让人心中悲凉:

“您等等!他到底是谁呀?”

“他后来出了大名,是个作家,他,就是老舍啊!”

张百顺问:“老舍是谁?”

刘宝利说:“老舍您都不知道?瞧过《骆驼祥子》没有?”

“匣子里听过。好!是写拉洋车的,祥子,我认识。”

——“骆驼祥子嘛”

“您认识?不能吧!这是把好些拉洋车的搁一块儿堆儿,抟巴抟巴,捏出来的。”

“唔!不对,祥子,拉车的谁不知道!他和虎妞结婚,我还随了份子。”

关于爱情,汪老领会透彻

无论何时何刻,爱情都是人类社会的一个重要话题,在汪老的短篇中,我们时常能领会到他对于爱情的理解。爱情是神圣的,爱情又是平凡的,爱情不会持久,爱情应该珍惜当下。

在《毋忘我》中,汪老描写了一对完美爱人徐立和吕曼 ,两人十分恩爱,每天一起并肩骑车上班,所到之处,居民楼的老太太都要感叹简直是“天仙配”。后来吕曼死于肺癌,徐立花了很多钱买了一个精致的骨灰盒,骨灰盒摆在干净的写字台上,旁边一个花瓶插着毋忘我,forget-me-not。

但是只过了半年,徐立又认识了一个女朋友,长得也很好看,来的次数越多,走得越晚,他们要结婚了,买了唐三彩骆驼当房子的摆设,徐立把骨灰盒挪到阳台,写字桌用来摆唐三彩。又过了半年,徐立搬家了,什么东西都搬走了,唯独吕曼的骨灰盒,他忘了。

现实很扎心,但很真实。

汪老的短篇中我最喜欢的是《双灯》,讲的是一个狐狸精爱上一个凡人,于是每天夜里来相会,直到有一天,狐狸精说以后不会再来了,凡人问为什么?狐狸精回答:

“我喜欢你,我来了。我开始觉得我就要不那么喜欢你了,我就得走。”

“你忍心?”

“我舍不得你,但是我得走,我们,和你们人不一样,不能凑合。”

最崇高的爱情,应该就是这狐狸精和凡人的爱情了吧,因为喜欢,我来了,当不喜欢了,我必须的走,不能凑合。

人类现实社会,谈情说爱,真的都是弟弟。

在《迟开的玫瑰或胡闹》里,汪老讲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邱韵龙结婚四十年后,重新恋爱了,爱上了一个汽车售票员,汽车售票员欣赏邱韵龙,爱邱韵龙,让邱韵龙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爱情滋味。于是老邱鼓起勇气和老婆离婚,和新的爱人一起生活,别人劝他,他回答:

“你说吃,咱们什么没吃过?你说穿,咱们什么没穿过?就这个,咱们没干过呀。”

“我宁可精精致致地过几个月,也不愿窝窝囊囊过几年。”

爱情是人天生自带的一种情感,每个人都需要,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国传统的爱情观相对于现在的时代已经有些落后了。我认为,无论年轻或者年老,天生自发的爱情需求和条条框框的传统爱情观的冲突与矛盾,造成了我们的爱情烦恼。

大人们认为的合适伴侣,不是我们自己认为的合适伴侣。我们爱一个人,但这个人并不门当户对,我们爱一个人,但爱上这个人最终不会形成婚姻......凡此种种,什么时候,中国的男男女女才能像汪老笔下的狐狸精,我喜欢你,所以我来了,我感觉不喜欢你了,我就要走了,对于爱情,没法凑合。

时间不早了,汪曾祺就推荐到这里,这是一个值得你买一部全集的作者,他的文字正如他所说,我们都太累了,偶尔需要喝一杯清茶,看看他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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