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内容:明代文学思想史复习笔记整理(十二)
书目:明代文学思想史
在这时还出现了崇尚真情与浅俗的创作倾向。
徐渭受阳明学说的影响,尤其是人人可为圣人的自信,这展示了他对于自我的信心和绝对地位。但他不同意阳明节欲的观点,他用禅家思想化解了阳明的修持说,认为“心本无,何来修持”。又提出“中”,即所谓一半道心,一半人心,也就是强调私欲的存在。由于对自我的强调,徐渭重视文学表现真性情,反对复古。他论诗特重真性情,论文强调以情动人,极重真情、深情。他的一些诗写得像李贺和韩愈,有着如李贺的狂怪的一面。徐渭的诗歌创作有着明显的真、俗的倾向。
徐渭对戏曲也颇有造诣,著有《四声猿》《歌代啸》《南词叙录》,戏曲思想重视“本色”。他的杂剧创作不受传统的束缚,有类于苏轼的词作。其体式南北曲混合,主题不拘一题,表现为多层次,演出手段出新奇,如打哑禅。
《四声猿》是四种杂剧,分别是狂鼓史渔阳三弄、玉禅师醉乡一梦、雌木兰替父从军和女状元辞凰得凤。这些作品中隐约透露出情欲难制的思想,但也交错着因果报应制欲的复杂心理。
徐渭的戏曲创作倾向写心,也就是宣泄情绪。还要表现“正身”,也就是“本色”,真我、真性情。他的戏曲理论核心就是本色论,一方面要表现自我,另一方面也要求语言通俗自然,人人都懂。他对家常话进行改造,致力于戏曲语言的通俗化。也就是说,他在戏曲创作上体现的也是真情与浅俗的文学观念。
沈明臣以任情放纵为放达,持游戏人间的态度。他许多的诗题材、情趣、语言都很浅俗。朱察卿的诗重情之真,即感情流露的真纯朴实,同时语言浅近。他还论及情趣同异与合群与否的问题。
李开先创作倾向与徐渭等人相近,但生活境遇和情趣有所不同。他的思想里有更多老、庄、禅的成分,归家以后的心态抑郁和闲放并存。
李开先的诗写得很随意,常常一挥而就,有通俗的倾向。他的律诗也明白浅显。他主张诗应写得平淡,应随意兴,兴来则书。他追求“因浅近而出新奇”,崇尚自然。
李开先在戏曲方面也追求真情与浅俗,提出本色说,著有《一笑散》《宝剑记》。在创作倾向上,他发泄郁积不平之气,崇尚真情。在思想上,他推崇情有所托,托有所指,阐微表素。他主张戏曲语言的通俗,认为这是戏曲的“本色”。李开先有市井艳词百余篇,或为自作,或是收集民间传唱而不当者,加以修改。这种浅俗观念进入李开先的“本色”范畴,与其时开始出现崇尚浅俗的文学思潮有关。
万表论戏曲亦重通俗,他从浙中王学,受王畿、钱德洪影响,但也精于禅学。万表释格物为格心,指物为虚,要求陶冶性情,使性情保存天然之本真。他认为戏曲近俗,使听闻者得“性之正”,但也不废“淫词丽曲”。
从思想上看,王学要求回归初心,万表要求既去欲又不废欲,而徐渭则完全回归自我,任情而不加约束。如此,阳明心学从心的修持走向了任情。这也是万历后文学思潮发展的主要方向。
明代还有着第二次文学复古思潮。在这次文学复古思潮中,为了革新文风,他们明确反对三种文风,分出了三种倾向:一种是李梦阳们的追随者,一种是诗学六朝的“尚辞者”,还有一种是王慎中、唐顺之们的“存理者”。他们在提出复古问题时,带着张扬自我、互相标榜、争名位的浓重色彩。
这一次文学复古的目标,在散文方面,依然是文必先秦、两汉。
李攀龙认为,要学得好就要有创新。他重尚书、左传、史记和汉书。在创作上,他生吞秦、汉古文的话语。
王世贞推崇先秦、汉以前的文章,认为它们是思理、文采和情思的完美结合,“质不累藻,华不掩情”。他兼重庄子、列子和佛典,主张学其写法和表现力。
王世贞反对唐宋,贬斥宋文,认为宋文浅易,因为他崇尚深奥。但这些观点在晚年有所改变。
他论及了秦、汉文章写作的特点问题,肯定了檀弓和考工记的不同表现特点,即简与繁、明与奥的区别。又论及吕氏春秋、淮南鸿烈的文气流贯问题。
在创作上,王世贞早期的作品多佶曲难读,到了晚年有所转变。
徐中行以周朝之文为最高准则。
宗臣的言说具有随意性。他推崇史记、杜甫诗和李梦阳,又在《谈艺》中肯定宋代散文如曾巩、苏轼的文章,这点又近于王慎中、唐顺之们。对于文的性质,他认为空文无益,要在于经世之业,这点也近于王慎中、唐顺之们。他的文章相对较为明白晓畅,序和记有一定的可读性。
吴国伦也并未完全贬斥宋人。他的《登道士山记》叙述简介,杂以议论,是难得的佳作。
汪道昆思想上儒释道三教合一,为文上一半合古一半离古。他的复古存在必然性,为了反对其时的文风,他主张去靡丽之辞,削雕为朴。汪道昆为文有意学左传,主张学六经并骚、赋、史传。他不如李攀龙学左传、史记,也学老、庄,还学佛。他认为,善学古者既像古又不像古,师古不若师心,强调文由心生。
这次文学复古思潮在诗歌方面的目标,总倾向是古体诗必汉、魏,近体诗必盛唐。
乐府方面,李攀龙作《古乐府序》,称形似者“善用其拟”,而应更求神似。但在他自己的创作实践中,毕肖古题与神似者皆有,但总体是失败的。
王世贞写作倾向与李攀龙类似,理论主张与他不同。王世贞不重视“拟”,重视情的发挥。他不重乐府原有的声韵而重视“义”,也因此重视创新。对乐府的创作,他采取一种包容的态度,认为可以写新乐府,乐府可以涉于议论。
古、近体方面,李攀龙理论上主张古诗学汉魏,选诗时实际看重的扩及晋、宋。他选诗时选了谢朓和陶渊明,表现出推崇自然的倾向。李攀龙在七言古诗方面看重杜甫,绝句因其重视自然而得而看重李白。七律方面,他推崇王维、李颀、杜甫,认为他们“愦焉自放”;五律则推崇李白、王维和杜甫。
李攀龙自己的创作中较好的是近体。他的《答元美吴门邂逅于鳞有赠》其一、其四二首皆气势流畅,风格雄峻。他的古、近体诗虽以汉魏、盛唐为法,但并未能有明显的表现。
王世贞的复古创作倾向与李攀龙相似,但他既提倡复古,崇尚汉魏盛唐,又反对模拟,看重性情。他反对剽窃,但不反对神取与趣合。他论诗重性情,尤其是性情的真,但同时也要求以性约情,提倡的是一种中和之情,主张中和之气。
谢榛有时讲复古,更多的时候反对复古。他的诗倾向于布衣情怀和自然、质朴之美,追求真情,重视情的自然发抒,反对先行立意。谢榛学杜甫是受其情怀的影响,他既学习杜甫诗的叙述加议论,也学习杜诗的性情之真。
后七子中较好的诗不是他们的复古之作,而是一些引动真情的篇章。因此,他们的复古中也存有重性情的一面。
值得一提的是王世贞有关诗歌构成的理论。他对诗歌的形式构成提出气、调、思、格、态、法,又提出了才、情、神、力、象、境、色。首先是气要充沛,感情要浓烈流动,而又要有适当的制约。调主要指声调,声调要俊爽,要明亮流转。他认为调是“气之规”,气的发出要符合诗的声调的需要。思是文思,他认为“才生思,思生调,调生格”,声调之外要兼有情思韵味。思中包含着情、意、神,意是运思过程集中到某一点上形成的主旨,思则是诗之运思,笔则用来表现主旨,而神是在格之上的、一种可感不可即的美。格展现为具象(境象),调则展现为声像。态近于神,指的是可感而不可即的仪容姿态之美。骨偏于义理的力的概念。法有篇法,指篇中的起伏变化;有句法,指直叙、插叙之类;有字法,指实字、虚字之类。而最高的法在于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