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死了

我叫陈瑶。

我当年只有八岁，暑假回到在偏僻山沟里，炊烟袅袅的乡村里，那是最纯朴的乡村日子了，家家夜不闭户，尤其到了夏天晚上，谁家有个这么个地方（方言发音叫qian shu sha，类似于一个小凉亭），那必是座无虚席，挥着大蒲扇驱赶蚊子，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在院里玩耍，男人说着果园，女人说着谁家孩子又怎么有出息啦，谁家娃调皮捣蛋，谁家娃已经结婚啦，说着家长里短，有时候两边话题也会混杂。

“爸爸不见了，怎么喊都不应。”“奶奶，我爸爸呢？”

记得当时奶奶一脸讳莫如深，“你爸去后山了，你二爷爷病了，你爸去看看。”

后山不是后山只是一个地名，至于到底是不是后山，我记不清了，大概是叫这个名字，说来可笑，自己的老家，连个地名都记不清。

离奶奶家不远，就是来回那个大斜坡爬得我喘不动气。

一片哀嚎，我八岁的身高只能看见大门外围的人，这种事是不会让小孩子进去的。里面是哀嚎的声音，撕心裂肺，听的人肝疼。

然后爸爸出来了么？陈瑶不记得了，陈瑶记得和妹妹穿上粗白麻布衣，跟在大人后面，两个小姑娘牵着手什么也不知道，听着一个阿姨在队伍前面的痛哭声，陈瑶现在还记得那个阿姨当时的样子，脸上涨的通红，腿是整个挂在身上，两个男人架着她走，陈瑶看着那个阿姨鼻涕眼泪一起流，脸上皱的看不出五官，她大概是二爷爷的女儿吧，我悲伤么，心里有一点，二爷爷是我的爷爷的兄弟，他去世了，应该是悲伤的吧，可是现在回忆又全然没有一丝悲伤的感觉，终是没见过几面的亲人。

跟着大人晃晃悠悠绕着村子走了几圈，那个阿姨哭的声音像干沙一样难听，结束了。

爸爸说，那是你二爷爷去世了，这是家里的习俗，你二爷爷是吐血吐死的。

陈瑶记得和妹妹在路上捡了一个小铃铛，陈瑶记得，那件麻布衣不好穿，然后其他的感觉，记不得了，记得走路走的累，没了，没了，就这些回忆了。

啊，还有在大人腿缝里看见的一盆血，还有那个哭的没眼看的阿姨，其他的，真的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