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精读Vol.078：第六回批注精读（1）

第六回

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批注】“云雨情”指的就是男女之间的性爱情事。“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就是说贾宝玉第一次尝试男女之间的情事，这是上文他历经太虚幻境后在梦中醒悟的，象征着贾宝玉从懵懂童年进入了青春少年了。“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是对本章另一个故事的概括，“刘姥姥”是《红楼梦》中刻画的一个比较重要的小人物，作者对整个贾府故事的叙述和展开，就是用刘姥姥第一次进荣国府来引出的。

题曰：朝叩富儿门，富儿犹未足。虽无千金酬，嗟彼胜骨肉！

【批注】这首诗，普遍认为是曹雪芹所做的“标题诗”，也是对本回内容即“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事件的感慨。“朝叩富儿门，富儿犹未足”这里的“富儿”指的就是贾府，“叩富儿门”的自然是刘姥姥，她因为家境贫寒不得不到贾府这里请求接济，但是以凤姐为代表的“富儿”却也说自己的大贾府钱少，最终给了刘姥姥二十两银子，也就是“虽无千金酬”，但是就是这二十两银子对于刘姥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而就因为这小小的接济，为了报恩，刘姥姥最终在贾府落难时候救了凤姐女儿巧姐，反观那些巧姐的真正的亲人却想把巧姐卖掉，这么一对比，可见“嗟彼胜骨肉”就是感慨刘姥姥对待巧姐的态度胜过了亲骨肉啊。

却说秦氏因听见宝玉从梦中唤她的乳名，心中自是纳闷，又不好细问。彼时宝玉迷迷惑惑，若有所失。众人忙端上桂圆汤来，呷了两口，遂起身整衣。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唬得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涨了脸，把她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本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了一半，不觉也羞得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遂至贾母处来，胡乱吃毕了晚饭，过这边来。

袭人忙趁众奶娘丫鬟不在旁时，另取出一件中衣来与宝玉换上。宝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袭人亦含羞笑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然后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情。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此，宝玉视袭人更与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暂且别无话说。

【批注】已然少年的贾宝玉在梦中做了春梦，自然在生理上也有了反应，这生理反应用我们今天的用语叫“梦遗”，就是梦中遗精了。袭人是贾宝玉的贴身丫鬟，他从贾宝玉还小的时候就照顾他，他们两人自然也就很亲近，故而她再给宝玉穿衣服的时候很自然就发现了宝玉梦遗的现象，而这里宝玉不好意思的反应显然已经暗示了宝玉渐通情事，袭人比宝玉年长，自然更是知道了，两人都有些害羞，红了脸。

 

【批注】袭人将宝玉遗精的事情说成是“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这其实是古人的一种惯常看法，性爱情事作为人性本身的存在和封建社会中所要推崇的“天理之上”产生了矛盾，故而与“性爱情事”有关的种种生理现象也被人们认为是“肮脏”的，是不能随便来谈论的，这种思想一直影响到今天，直到今天，我们每个人在心理仍旧对“性”都很忌讳，甚至不好直言。但是，另一方面，男女情事又是人间最普通的一件常事，正所谓“食色性也”，这样的人之常情与文化背景所造成的矛盾，也是很值得今天我们思考的。回到原文，袭人在得知宝玉梦遗后当天晚上就和宝玉发生了关系，这其实出于宝玉和袭人两人的好奇。能发生了性关系的两人，自然是更加亲近，这是无可置疑的。所以宝玉和袭人在对待对方的态度上也就不同了，这也就让我们能很好理解后文宝玉和袭人两人之间复杂的关系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