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荣:开放、积极的心态——在对抗抑郁情绪中成长

作者:马玉荣,齐鲁工业大学食品工程1994级学生,北京大学博士研究生,现北京理工大学教授、博导,国家优秀青年基金获得者。爱好户外徒步、登山、读书、听音乐,迄今已参加过TNF100公里越野挑战赛、全程马拉松等项目。

编者按:马玉荣是我的学生,我曾经心里眼里都爱的一个学生。她优秀到让我几乎逢人就说“轻工学院的骄傲”、北京大学研究生“学术十杰”,常常把她当做励志典型来鼓励她的师弟师妹追求卓越。看了这篇文章,我又一次重新认识她,再次爱上了她的理性与坚强。人生有高潮也有低谷,如何平衡、如何相适,可能是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面对的课题。


从个人教育和工作履历看,我的学习和工作经历基本算是坦途。但我深知,我不不够有天赋,不善言谈,甚至有些木讷。

18岁,从不知名的小县城考入山东轻工业学院,之后顺利读研。

十年后,28岁,获得北京大学博士学位。

后在德国和以色列完成博后研究。32岁(2008年),回到北大,受聘为副教授,博导。

2017年,在北大工作9年以后,我选择离开,调动到北京理工大学。

一路走来,有鲜花、有掌声,但那些都是偶尔出现的、如黑暗中的明灯,是对我精神上的鼓舞和慰藉。

而人生道路上,更多需要面对的,却是痛苦、失败、坚持,以及在煎熬中的成长。

我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我不是一个聪明人,但我是一个努力、认真的人。

2006年。那年,我30岁。

结束在德国马普学会胶体与界面研究所的博士后工作,开始在以色列魏兹曼科学院的博士后工作。

情感生活出现巨大变故,我陷入抑郁状态。

自2006年5月起,我在以色列犹太人合作导师的严苛指导下开始新课题的科研工作。我所面临的客观现实是,远离故土、亲友,研究领域不熟悉,导师在对我不够信任时会表现得更加苛责。

我每天看上去特别忙碌、疲惫,但却无法专注工作,经常面对着一篇文献好半天,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读到了什么。

情感生活的不顺使得我过度放大了我的失败,我甚至认为,我的整个人生失败了。

我开始失眠。难以入睡,入睡后又总是醒。

好在我并没有坐以待毙。

我采取措施,跟国内的三两闺蜜打电话倾诉。但或许因为距离遥远,似乎效果甚微,我依然状态低迷。

从课题组里较为友好的以色列女孩们那里得知,她们会去看心理医生,但是她们都要求我保守秘密,因为她们并不想让课题组其他同学知道此事。当然,费用昂贵。当时的我不舍得花这笔钱,并未向心理医生求助。

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8月份。白天,以积极的状态去工作;夜晚,在低迷的情绪下失眠。我已疲于应付。

这时,我得知,以色列9月底-10月,会有不少的传统假日,很多以色列人选择在此期间外出旅行。

出生于农村的我,极少有机会旅行,即使在德国工作期间,也并没舍得花钱花时间去旅行。不过,我有幸曾于2005年12月赴南美智利参加学术会议之际,在智利南部进行了一周左右的背包旅行。那是多么惬意自由的状态啊!

于是,我下定决心要通过旅行来达到修复自信的目的。

我给自己安排了一趟英伦穷游之旅:从苏格兰高地,欣赏自然风光;之后一路南下,去往利物浦、剑桥和伦敦。之所以选择这三个城市,首先是因为每个城市都有博士同学,可以顺带拜访故友。

我喜欢背着硕大的双肩包,漫步走在陌生的城市里。

不必看别人的脸色,不必强装出笑脸,只需要有wifi,把当天晚上的旅馆订好即可。

在陌生的城市里,我试着肯定我自己所作的选择,反复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分手于我们是最好的结果;反复告诉自己,我是有优点的,我不是一败涂地、一无是处……

独自旅行中,我遇到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穷游背包客,我保持开放的心态,主动跟他们聊天。来自天南海北的游客们各自不同经历和故事对我总会有很多启发。我开始有了幸福感,美丽的自然风光,也滋养了我的内心。

我发现,命运掌握自己手中是多么幸运的事。

记得在Lewis岛的一个安静小旅馆里,我跟同时在那里入住的一位来自澳大利亚的女孩、一位来自伦敦的男士相约合租一辆汽车、环岛一天旅行。

中途在巨石阵时偶遇暴雨,我们仓皇失措地奔跑,在巨石间隙里找避雨地点,像孩子般在雨中欢笑,彼此开着玩笑、调侃着对方。放松、自在、坦诚的交谈,增加了我的自信,我终于从过度否定自我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2014年。那年,我38岁,已在北大工作6年。

工作状态低迷、家庭孩子责任加重,缺少幸福感,再度陷入抑郁情绪……

我甚至羡慕路边汗流浃背的环卫工,他们会笑。而我既不会笑,也寝食难安,对美食都失去了兴致,生活中好似再没有什么能给予我幸福感。换句话说,我的幸福指数很低。

我又开始求助。我读了圣经,读了一些佛教书。我老公看到我在读佛教书,气急了,当面撕了我的书。他说,你如果想从宗教中获得启发,那就去读宗教史吧!

于是,我真就买了很多宗教史类的书研读,但这些书依然没给我多少启发。反而,心理学的书,尤其是积极心理学类的书,给予我莫大的启发,给了我很多培养积极情绪的切实可行的方式。

从这些书里我得知,我属于悲观型人格,这一方面有基因的作用(即:天生如此),另一方面,有后天成长环境的作用。

我是山东农村一个重男轻女家庭里的第四个女孩,父母都不识字。为了传续香火,他们抱养了一个男孩,那就是我的弟弟。可以想见,家里是多么不待见我啊!

从小,我就被告知,我是个笨孩子,嘴笨,手拙,还没眼力见儿。幸运的是,我好像还比较擅长学习,小学初中期间基本上能保证在班上前两名。所以,在同学老师们中间,我总是能收获足够多的自信,与我在家里的自卑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的悲观型人格,也是我遇到压力后更容易悲观消极的根源。但是,幸运的是,积极心理学告诉我,乐观型心态是可以“习得”的,即,可以经由练习而获得,并且给予了习得方法。

这,就是我“指路的明灯”。通过阅读心理学书,并将其应用到自己身上;同时积极参与北大户外协会的户外登山徒步活动,跟一群积极乐观的人群去野外爬山,这些都给我带来无比的快乐。

另外,我也非常注重陪伴家人,跟家人一起的自驾旅行也是释放负面情绪的重要途径。我也会选择我信任的师长去求助、交流、沟通,我还曾经花了三个月左右跟一位心理医生交流,每周一次一个小时,这对我至关重要。

所谓当局者迷,心理医生的专业指导,很好地帮助我增加有效沟通、逐渐恢复自信。

因为工作原因,我很少能陪伴父母。然而,父母终归有老去的那一天。今年,虚岁88的父亲在历经100天的病痛折磨后,在一个春天的深夜安详离去,离苦得乐,让我再次面对死亡这个课题。

这很难,尽管,这对老人来说,这不失为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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