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之第十二章：情事

《童养媳》萍常心作品

此后三年，塘少爷除却在学堂的时间，大都在李家或李家戏园和姣姣姑娘厮混。他对钱财的态度和他父亲有些不同，林大先生很是精明善算计，平日里锱铢必较能省则省。塘少爷却颇为大方，他把父亲给他的生活费及母亲偷塞给他的零用，扣留很小的一部分，其余悉数交于姣姣姑娘。

又从家中古董柜和自己房中偷拿了几件青花瓷，一件景德镇铜胎掐丝珐琅香炉，一只纯银嵌宝烟盒，以及一只精雕细刻的玉貔貅。全部赠送李班主以博其欢心，李家父女本都是极看重钱财，对这位出手阔绰的大少爷自是尽力奉承。

自此，塘少爷和姣姣姑娘“衣香花气两氤氲，妙带三分宿醉醺”，共倚红墙看北斗，浑不理学业前程。自小听得戏子们唱戏，耳濡目染之下，姣姣姑娘还有一样绝好本事：莺转歌喉，艳曲名段是顺手拈来，“生来娇小困风尘，未解欢娱但解颦”“活一种痴人，死缠绵一种痴魂，穿不透风流阵”“手把金钗无心戴，面对菱花把眉样改。可怜奴孤身拼死无可奈何，眼看他鲜花一朵风打坏。猛听的门儿开，便知是你来。”眼波荡漾，双颊飞红，带雨梨花，娇柔欲坠。直激的塘少爷柔肠百结，痴之又痴！

身边有这般风情万种的妙人儿做伴，自此，塘少爷偶有回家，对青涩安静的奶奶更是嫌之又嫌，脸冷的如寒霜般。奈何林大先生和方氏早已视奶奶为一个好儿媳妇半个女儿，很是看重。塘少爷三番两次地想开口，总是畏惧父亲，不敢告知他和姣姣姑娘的事情。这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棉纸里包不住明火。

待第三年，林大先生从他三弟的两个已婚大侄子口中听的暧昧艳羡塘少爷的话“家有小妻侯宠，外有佳人氤香”，拦住两人盘问，两个侄子历来惧怕大伯胜于亲爹，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明智，立马来个竹篮子倒豆，把所知的小堂弟艳遇之事抖落得清清楚楚。

林大先生立时明白前两年家里莫名其妙失踪的几样宝贝去了何处，气得暴跳如雷，只差一口老血呕出，领了老管家立即便往县城赶去。

那边塘少爷也已急的火上房，姣姣姑娘原比他年长两岁，此时已是十九，再不嫁人，世人眼中便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口舌非议自不愿承受，所以日日催逼塘少爷去和家里说。

林大先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来到学堂，叫管家给塘少爷收整床铺被褥，自己便找学校管事给塘少爷退学。在寄宿房甩了塘少爷一记耳光，不管他哭泣求告，塞进马车便往家驶回。塘少爷一到林家大院，林大先生就把他锁进房中，嘱咐方氏和林嫂、下人，都不许放他出来，除却三餐送食不得跟他说话。塘少爷先是摔东西、哭闹、不吃不喝，至第三天不吵不闹，央求方氏让父亲放他出来，他不再去找姣姣姑娘了。

此事在林家大院传的沸沸扬扬，奶奶自然得知。她已十二，对男女之事虽懵懵懂懂，但自己以后是塘少爷媳妇的事一直明了的，此时自是伤心，连续几晚带着小叔子睡下辗转难眠，轻声啼泣。小叔子五岁，已明一点事理，心疼奶奶，眨巴着大眼睛，用小手臂搂住奶奶：“嫂嫂不哭，大哥坏，云儿长大了娶你。”奶奶破涕为笑：“云儿长大了，娶好女子做媳妇，嫂嫂是你的嫂嫂，是一定要给你大哥做媳妇的。”“哦，嫂嫂，云儿会对你好的。”奶奶抱紧他，眼泪直流。

过后两个月，家里慢慢风平浪静。大家都以为一切回归正点，却没想到姣姣姑娘嫁进了樟村，给樟村一小姓乡绅张老爷的大儿子做继室。张老爷大儿子原配媳妇难产而死，前些日子，张家公子上县里办事，被几个同年拉着去戏园看戏，一眼便看中了姣姣姑娘。随后便托媒上门，姣姣姑娘听媒婆说张公子是樟村人，竟一口应允。一顶花轿吹吹打打进了樟村，塘少爷得知喜形于色，奶奶却是失魂落魄。从此姣姣姑娘这个女人犹如一根银针深扎进奶奶心里，锥心刺骨，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