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子,你慢慢来 | 生命颂歌(全)

迟到千年

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意味着一个新生命开始了人生历程的起点,意味着造就新生命的男女承担起了做父母的责任。                                                                                ——佚名

生命的孕育旅程

(一)

与贾董结婚的第三个年头,贾董怀孕了。

八月底的北京,夏天的炙热逐渐地褪去,初秋的凉爽与舒适,盖着被子睡觉的感觉实在是舒服极了。

贾董叫醒了还没有睡醒的我,给我瞧了瞧她手上拿着的那根小细条。这是一根名叫验孕棒的小细条,小细条上的那道线显示为红线时,意味着早孕了。贾董手中的这根验孕棒有着一条淡淡的红线。

你就这样来了,计划之中,预料之外。

本是一件欣喜之事,我俩却不敢高兴得太早,一年前的相似经历,让我俩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丝的忧虑。一年前,贾董同样验出了一条淡淡的红线,往后几周的检查中,HCG值,即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值,不升反降,最终被诊断为胎停,不得不从妇产科转到计划生育科做了一次清宫手术。

生命自有它的安排,敬畏生命,也敬畏着它的安排。

这一次的怀孕发现得有些晚,经过一番周折,有惊无险地在北医三院成功地建了档,正式开始了生命的孕育旅程,一场有笑有泪、有惊无险的旅程。

(二)

生命始于精子与卵子的结合,从形成受精卵的那一刻,生命就已诞生。受精卵快速地复制分裂,在母体子宫内寻觅着一处舒适的温床,一旦找着便着床,进而快速地分裂与生长。从长出了胎心和胎芽的那一刻开始,一个身体里就拥有了两个心跳。

民间有一种说法,怀孕未满三个月不能对外说。以前往往认为这只是一种封建迷信,其实从科学的角度解释,不难理解。怀孕的前期,也就是前三个月,属于不稳定期,有许多的因素都可能导致胎停,进而妊娠终止。成功度过了前三个月,便进入了孕中期,腹中的胎儿也就进入了稳定发育和成长的阶段。这时候,对外官宣,妊娠出现意外风险的可能性便小了许多。

这一次,我们没有刻意地遵循这种说法,但仍然秉承着能不说就不说的原则。毕竟有过上一次让人悲痛的胎停经历,我们怎么可能做到不担心呢。

怀孕妊娠的每一个阶段,都像是一场考试,考试的结果不依赖于做了多少的努力和准备,全靠运气得分。运气这东西呢,虚无缥缈,看不着、抓不住。我们能做的唯有相信自己配得上拥有这好运。

(三)

贾董的紧张表现得最为明显,毕竟与腹中胎儿紧紧相连的是她,面对医生检查后第一个得知结果的还是她。

贾董的紧张重点表现于每次产检看专家医生时,手不自觉地有些抖动,以致于到了孕后期医生让我们到内分泌科做些检查。检查结果一切正常,生产之后,贾董一切就恢复了正常。而今再议此事,贾董认为全因当时有些过度害怕医生所致。

人就是这样,害怕、担心和在意某件事情时,心里告诉了自己不要害怕和担心,理智的大脑说服和控制住了身体,使得心跳没有加速、呼吸没有急促,可是身体的其他不被关注的部位毫无觉知地被潜意识控制着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潜意识的强大厉害之处,总是悄悄地控制着人类,人类却不自知,沿着它规划的路线不由自主地前进。

妊娠的过程,要经历几个关键的阶段。每个阶段医生通过专业的产检,帮助着我们度过一个一个的关卡,每迈过一个关卡都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欣喜若狂。

孕五周和孕六周胚胎长出胎芽和胎心,是我们成功迈过的第一道关卡。

你不再是一个胚胎了,你有了自己的心脏,开始有了你自己的心跳。在妈妈的身体里也就同时拥有了两个心跳,一个是妈妈的心跳,一个是你的心跳,多么的神奇。

孕十九周通过羊水穿刺进行唐氏筛查,简称唐筛,是我们成功迈过的第二道关卡。

因为高龄的缘故,贾董的唐筛不得不采取羊水穿刺的方法进行检查。羊水穿刺,顾名思义,是通过一根细针头穿刺深入到子宫中,抽取一定剂量的羊水,进行实验室培养和检验分析的一个日间小手术。通过羊水穿刺的方法得出的唐氏筛查结果最为准确。但它也存在一定程度的风险,穿刺过程中有可能损伤腹中的胎儿。同时,经受穿刺手术的女人紧张必不可少。

在生儿育女这件人类最伟大的事业上,女人所作出的牺牲和贡献,毋庸置疑,远远大于男人,尽管没有男人无法达成此事,但孕育生命的过程中,女人所要承受的生理和心理的压力、痛苦和磨难,无法衡量和比拟。

每一个生命的到来,都是一个女人经历一次生死的过程。所以,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伟大。

陪着贾董做完了羊水穿刺小手术后,被告知四周后出结果。如果结果一切正常,短信通知后到医院的自助服务机上自行打印报告单。如果检查结果有问题,电话通知后到产检登记报到处领取结果。

等待结果的过程最是煎熬,极其害怕接到医院的电话。这时候,每一个陌生的来电都像是一次恐吓。我理解贾董的心情,因为我也一样紧张与害怕。

收到了医院的通知短信时,我们正在参与部门的聚餐活动。贾董吃着热腾腾的潮汕牛肉火锅,看到结果一切正常,贾董的愉悦心情一目了然,第一时间将短信递给我看。终于,悬在她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了,这种感觉真爽。很开心,我们又迈过了重要的一道关卡。

孕十四周的小排畸、孕二十周的大排畸,是我们成功迈过的第三道关卡。

每一位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健康和完整的身体。先进的产检技术能够帮助将先天的身体畸形识别出来,可是,倘若被告知腹中的胎儿有着某种身体畸形,父母应该做出何种选择呢?我不敢假想,任何的假想和选择都像是不负责任的看热闹。

排畸主要是通过彩色B超的方式进行检查,这是第一次能够看到你模样的机会,贾董并没有看到,打印出来的B超结果中也没有你的样子。

你如此的神秘,在医生为你拍照的瞬间,你转过头去,将你的神秘继续保持到出生的那一刻才揭晓。

孕二十四周的妊娠糖尿病的筛查,俗称糖耐试验,是我们面临的第四道关卡。

进行糖耐试验,帮助诊断产妇,特别是高龄产妇是否存在由于妊娠后母体糖代谢异常而首次发生的糖尿病。医生依据测试结果,指导产妇未来一段时期的饮食调整和运动安排,防止腹中的胎儿成长为巨大胎儿。

做糖耐试验时,贾董的肚子已经很大,体重足足地增加了二十来斤。测试结果出来后,贾董没能完全通过糖耐试验,第二组试验的结果值超标,在医院的病案档案上又多了一个标签,除了高龄以外,又增添了一个妊娠糖尿病的标签。在之后的饮食中,贾董严格地遵循着医生的要求,没有一刻松懈。

从孕二十八周起,产检从一月一次变成了两周一次,孕中后期的风险因素相较于孕中期,又呈现出了升高的趋势。

(四)

女人孕育生命,是大自然造就的传奇,人类这个物种进化的神圣使命。

时代发展至今,生儿育女不再是因为种族延续的考量,我们更愿意称之为爱的结晶。

大自然造就了男人和女人的生理特征的差异,使得在孕育生命这件事情上,女人不得不承担更重要的责任,承受与之而来的身体、心理上的压力、伤痛和改变。

因为怀孕妊娠,女人身体的激素水平发生着巨大的改变,刺激和影响着身体和心理。

孕吐,俗称害喜,是首当其冲的刺激。有的人孕吐来得特别强烈,闻到一丁点的油烟味,又或是看到油腻的菜肴,随即引起身体的呕吐反应。而有的人,孕吐又不强烈,饮食正常,口味也正常。

贾董的孕吐来得并不算强烈,每天早上刷牙的刺激是孕吐的主要来源。所幸,并未因为孕吐而导致胃口大变或大减。

长胖是每个孕妇怀孕期间的必然结果,贾董的体重增长了接近三十斤,从怀孕前不到九十斤的体重,增长到孕后期的将近一百二十斤。

长胖是许多女人所担心的事情,虽说生下孩子体重自然会下降,但大家心知肚明的是,想要瘦回怀孕前的水平恐怕很难。贾董生产之后,虽说并未刻意减肥,但饮食上却也严格控制进食量,加之带孩子的辛苦和劳累,一年之后,体重便回到了怀孕前的水平。

变丑也是怀孕期间,不少孕妇所面临的问题。为了让孩子尽量少地受到化妆品中的化学物质的影响,很多孕妇减少了化妆的程序,又或是完全地杜绝化妆。同时,由于体内激素水平的持续变化,尤其怀着男宝宝的孕妇,雄激素的激增,又导致孕妇的皮肤变差。

贾董的变化尤为明显,除了变“胖”以外,鼻子变得尤其得大,但我却不认为那是一种丑。

对于女人怀孕前后的变化和差别,作为外人,我们可曾指指点点地说三道四?还是敬畏和佩服着她们,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甘愿选择暂时地牺牲自己的外在容颜?

贾董怀孕期间,严格遵守着医生的医嘱,孕前期胎儿较小,不断地逼着自己多吃肉和主食,孕后期又因妊娠糖尿病而严格控制着进食量。

到了孕后期,贾董的怀孕妊娠位置比较靠前,孕肚尤为明显,特别得大,与之而来的便是行动缓慢与行动不便。每天我搀扶着她,打车上下班,所幸我俩同一个公司。

女性在孕育生命的过程中,承担了许多,作为另一半的男人,自然需要付出一些。男人们深知,即便付出再多,也比不过女人的付出。

从贾董怀孕以来,每一次的产检我都陪着,从不落下,这是我能够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自然要做好。特别是孕后期,每次体检,我的妈妈、我和贾董三人出行,妈妈负责排队,我负责跑东跑西地办理各种预约,贾董和肚子里的你则负责坐着等待。

孕前期,医生嘱咐加强营养,我们不得不舍弃公司食堂的便利,自己动手做饭吃。我的妈妈和伯伯也于第一时间赶来,承担起做饭和照顾我们的艰巨任务。自从父母到来之后,我们便毅然地决定中午回家吃饭,两小时的午休时间,来回路上半小时,吃饭半小时,还有一小时的时间,贾董足以安稳舒服地午休一会儿了。

孕育生命的过程,本就是一个冒险的过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心甘情愿地全身心投入和参与着冒险的过程。它也是一个幸福诞生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感受到的不只是辛苦和劳累,更多的是幸福与快乐。

因为你的到来,我们心甘情愿为你付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唯愿你健康成长。

小玩子与小丸子

(一)

你会不会有些好奇,我和妈妈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你小玩子呢?你想知道你的小名为什么是小玩子吗?

你在妈妈的子宫里觅得了一处温床后,不断地长大,大约孕二十四周起,你有了自己的听力系统,开始通过耳朵来感受外界的声音了。

平时你与妈妈一直在一起,妈妈的声音你已经了熟于心。我很想你也慢慢地熟悉我的声音,所以每天晚上睡觉前,我躺在妈妈的旁边,轻轻地抚摸一下妈妈的肚子,亲一亲妈妈圆滚滚的肚皮,然后为你讲一个睡前故事,爸爸的声音不够低沉、不够浑厚,但我相信你在妈妈的肚子里一定听到了我的声音。

睡前故事来源于一本名叫《胎教故事大全》的书,这是爸爸和妈妈的一位朋友赠送给我们的书。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每天晚上讲一个故事,在你出生前刚刚好可以讲完。不过,世事难料,你并未听完这本故事大全书中的故事,我想你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爸爸和妈妈,看看这个美丽新世界了,所以你提早出生了。

(二)

自从贾董怀孕后,她一直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宝贝是一位可爱的女孩子,她说她的感觉告诉她是一个女孩子。我是不太懂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在她不断地影响下,我也就相信了你就是一位可爱的女孩子。

当贾董的肚子一天一天地变大,你一天一天地长大之后,贾董多走一会儿路、多站一会儿就觉得特别得累。

身边的一些作为过来人的同事和朋友,每次看到贾董硕大的孕肚,便认真地说着肚子里的你一定是一位男宝宝。

民间有一种说法,孕肚又大又尖,怀的是男宝;孕肚又大又圆,怀的是女宝。贾董的孕肚恰巧符合着怀男宝的特点。

到了孕后期,贾董的鼻子变得尤其得大,很有可能因雄性激素的过度分泌刺激和影响所致,她渐渐地认为肚子里的你是一位男孩子了。于是,我在她一天天地念叨之下,也就潜移默化地坚信着你一定是一位男孩子。

当你出生后,医生抱着你走出手术室,告诉我你是男孩时,我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因为在我的心里,早就认定了你就是一位男孩子。

(三)

刚开始晚上给你讲故事时,总觉得有些别扭,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你,我是应该叫你宝贝呢?还是应该叫你的名字?可你又还没有名字啊。

我和贾董意识到,是时候为你起一个小名了。

可是,应该给你起一个什么小名合适呢?太复杂的小名有点太做作,太简单的小名又显得太随意。这可难倒了我和贾董,我俩的文学功底都太差,还不足以为你起一个既有蕴意又别致的名字。

突然有一天,xiao wan zi这个名字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那就xiao wan zi吧,如果是男孩子则叫小玩子,如果是女孩子就叫小丸子。突然之间,我好希望你是一位男孩子,因为我想要你拥有玩得痛快的童年,毕竟你是小玩子嘛。

终于,每天晚上讲故事时,我可以叫你xiao wan zi了。xiao wan zi,今天要讲的故事是愚公移山……

你似乎听见了我的呼唤,用你稚嫩的小脚使劲儿地蹬着妈妈的肚子,一个完整的小脚丫印迹便出现在了贾董的肚皮上。你是一个夜猫子,每天晚上十一二点,就开始了你的运动,不断地用脚蹬着妈妈的肚子。

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都会亲一亲你,借由亲一亲贾董的肚子来亲一亲你。其实啊,贾董也想亲一亲你,但她无能为力,所以她只好亲一亲我,借由亲一亲我,我亲一亲她的肚子来亲一亲你。

所以,爸爸喜欢亲你,从你还在妈妈肚子里就开始了。虽然我现在也忍不住地想要亲你,但我会尊重你的要求,每次亲你之前先征得你的同意了。

有些时候,你靠近贾董肚皮的时候,我将耳朵贴在贾董的肚子上,我能清楚地听见你的心跳的声音,快速地发出“怦,怦……”的声音。我甚至能够听见你吞咽和吐出羊水的声音,好似打嗝一样。

(四)

到了孕后期,我们琢磨着是时候给你起一个正式的大名了。

突然之间,yi wan这个名字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有些执拗般地想要给你起这个名字,男孩子叫一玩,女孩子叫一莞。但贾董不喜欢这个名字,她认为这个名字太不正式,大名里面怎么可以有玩字呢。

yi yi这个名字犹如一道亮光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照进了我的心里。男孩子叫益一、女孩子就叫益伊。所幸,贾董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打开手机使用百度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很好,没有搜出重名的信息。于是你的名字便就定了下来。

本以为起名应该是一件严肃慎重的大事,但真正做起来,其实就是一瞬间的灵感和决定。如果非要给你的名字赋予特殊意义的话,那便是我们希望你能够成为一名对社会有益的人。

益一嘛,没办法,我还是更喜欢益一多一些。

元大都的海棠花

(一)

自从贾董怀孕后,曾经逢假期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就告一段落了,我俩深知未来的几年,怕是没法潇洒地出远门旅行了。

说来凑巧,你的到来,正是我和贾董外出旅行回来后发现的。那年的夏末秋初,趁着周末的秋高气爽,我和贾董临时兴起去了北京郊区密云的古北水镇,虽然我俩曾跟随单位的团建活动来过这儿了,但我俩单独到古北水镇还是第一次。这样的好天气,最适合放慢节奏,外出走走。

这次旅行是我和贾董结婚周年纪念的简单旅行,没有匆匆忙忙的赶路和走马观花,也没有背起沉重的行囊和自我挑战,我们只想要没有目的地的走走停停。在水镇的密林小巷里穿梭,寻觅着适合拍文艺风照片的佳地,拍几组照片;走累了,便坐在水吧的藤椅上,享受着从树叶缝隙中洒落下来的稀疏阳光,发发呆,看看相机中的照片。

旅行归来,没过几日,便发现了你的到来,你便成为了我们结婚周年纪念最好的见证。

(二)

怀孕期间,恰逢北京的秋天和冬天,北京的秋天是短暂的,瞬间就没了。一场降温与大风,将原本挂在树枝上翩翩起舞,精灵般的黄色叶子,一扫而光,吹落一地,留下光秃秃的枝丫,装饰着蔚蓝的天空。

从十月底到来年的三月底,就全都属于冬天的管辖范畴了。北方的冬天,出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件长款羽绒服是必备的冬季单品。贾董的肚子大了起来,她自己的衣服通通地下岗等待着再就业,我的羽绒服便陪着你俩,温暖着你俩,度过这个冬天。

我们唯一的一次出远门是一起回了一趟四川老家,为我的伯伯,你的爷爷,办了一场生日宴,邀请了亲朋好友一起为他庆贺六十岁生日。

这是你第一次回四川的老家,也是第一次感受坐飞机,在妈妈的肚子里。

在咱们的四川老家农村,男男女女的“上十庆生”是一种风俗习惯,男人到了三十岁就开始了大办宴席的庆生。

这种风俗习惯的好,让平日里不常走动的亲朋好友们有了机会聚在一起,吃饭,聊天,打麻将,增进和联络大家之间的感情,但又因送礼的攀比导致礼金越送越多而成为了不好之处。

其实风俗习惯哪有什么好坏之分,全看大家如何张罗和对待。

我不在老家,自然无需遵守这种风俗习惯,没有搞来一出庆生之宴,但我的三十岁有着更有意义的庄严仪式,因为就在我刚满三十岁的第二天便与贾董领证了,在民政局庄严地宣誓许诺相互的守护。我的生日是九月八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九月九日,从此以后,每年我将收到两份礼物,一份生日礼物,一份周年礼物,当然我也要送出一份周年礼物。

(三)

今年我们格外地盼望春天的到来,春天来了,可以赏花了,你也就要正式地来了,与我们见面了。

今年的春天,小区的海棠花绽放依旧。去年的春天,看到朋友圈中好友发出的元大都遗址公园的海棠花,我和贾董心痒痒地想去一次,却阴差阳错地误了花期,没能如愿。

趁着清明假期的春色正浓,我们便想去一次元大都遗址公园,圆了去年春天的遗憾。我们一行四人,乘坐了两辆车,来到了北京电影学院附近的公园入口。

背着单反相机,满怀着期待,准备好好地拍些漂亮的照片,怎料步行了十几分钟也没瞧见成片的海棠花。打开百度地图仔细一看,才发现误入了公园入口。元大都公园是一座狭长型的公园,一路延伸经过了好几个地铁站,观赏海棠花从北土城地铁站入口进入更近一些。

贾董挺着硕大的孕肚,明显已经走累了,我们没有办法重新去到正确的入口,然后再走上一阵子观赏海棠花了。

终究,因为走错了入口,再一次地无缘于今年的海棠花了。

或许,冥冥之中,我们与元大都的海棠花无缘吧;又或许,它等待着你与我们手牵着手一起前来观赏。

在附近的翠微百货,我们一行人吃了一顿简约的午饭,让贾董得到了及时的休息和恢复。顺便帮助了我的妈妈,你的奶奶,找到了一家银饰品牌店,圆了她给未来的你买一对银手镯的念想。

在四川老家农村,小孩子带银手镯也算是一种风俗习惯。爱你的奶奶,自然希望你也要有一对。只是,你拥有了,却从未戴过…

本打算午饭休整后,继续去观赏海棠花,但因贾董今天走的路着实得有些多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打道回府,待在家里才是真正的舒服。

元大都的海棠花没赏着,终究是辜负了,你却因此有些蠢蠢欲动了…

你做好了准备,匆匆而来

(一)

从元大都公园归来,清明假期也就结束了,我陪着贾董来到了医院做例行的产检。这时候你在妈妈的肚子里刚好满三十五周零一天了。

这一次产检,贾董的主治医生杨大夫安排了她第一次做胎心监护。本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产检,检查完后就回家了,但就在这第一次的胎心监护里,出现了小插曲。


我独自一人坐在胎心监护室中,做着胎心监护。约莫二十来分钟后,医生说宝宝一直睡觉,让我站起来动一动,以便于让宝宝也动一动身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胎心监护出现了一段异常值,正常的心率值是140左右,这一段异常值心率跌倒了60,但又很快地恢复到了正常值。杨大夫看了我拿回来的胎心监护结果单后,立即开了住院申请单,以防万一,住院观察,持续进行胎心监护。


就这样,一次普通的产检,变成了住院观察。

贾董住进了大号六人间的病房,病房里住着的大都是保胎的孕妇,大家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住院保胎。贾董的住院观察,相较而言,更为简单和轻松一些,一天需要做三次的胎心监护,以及因为妊娠期糖尿病而需做的尿蛋白检查。

第二天我早早地下班来到医院看望贾董。贾董坐在医院病床旁的椅子上,做着胎心监护,一切正常,但护士随口说了一句监测到了比较弱但又规律的宫缩,并询问了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贾董一切正常,并无不适,她还说估计明后天就能出院了呢。

在她的要求下,我为她拍了一张被称为“好丑”的照片,照片中一位孕妇穿着病号服,巨大的肚子上绑着做胎心监护的带子和仪器,硕大的鼻子格外的显眼。不过与曾经扬州旅行时拍的某张看似一米身高的照片相比,这张的“丑”显得逊色了许多。

医院规定,在还未生产之前,不允许家属夜间陪护。于是陪同贾董吃完晚饭后不久,我便打车回家了。

这几天,我短暂地实现了翻身的自由,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自由自在地翻身的感觉真是舒服啊。

因为护士随口说的一句“规律的宫缩”,让我感到有些不安,规律地宫缩意味着即将要临盆生产了。晚上睡觉时,我特意检查了手机,调大了手机铃声,突然之间我有些惧怕接到贾董的电话。然而,转念一想,她已经住在了医院病房里,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二)

一大早,我被电话铃声叫醒,我的心骤然地紧了一下,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贾董的来电,我强烈地预感着,恐怕你就要与我们见面了吧。


医院的作息规律,早睡早起,六点多大家便都一一醒来。我上完厕所后,准备去洗漱,突然感觉肚子往下一坠。我有些难受,躺回到了病床上。这时候你开始发动了,踢破了羊水,羊水越流越多,温暖的羊水浸湿了病床,湿漉漉的一大片。

所幸,我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并没有特别地害怕与慌张。医生前来检查后,确认即将生产,我就被推送到了三楼的待产区。


电话中,贾董有些紧张地告诉我已经破水了,被推进了三楼的待产区,让我带上东西赶紧到医院。我也有些紧张地宽慰着她不用紧张和担心,所幸已经住在了医院,这可比在家破水好太多了。

我们俩第一次面临生产的大关,说不紧张,那是不太可能的,紧张才是正常的表现。

四月的清晨,依然有些凉飕飕的感觉,我穿着一件风衣,拎着早已准备好的待产包,怀着期待与紧张的心情,着急忙慌地走在安静的小区里。四月的小区,春色正浓,紫叶李的白色花瓣虽开得正艳,却没有一丁点儿的香味。小区南门处的几棵杏树,已经长出了嫩绿的新芽,散落地残留着几片还未被风吹落的白色花瓣,似乎向人们诉说着昔日的风光与美丽。跻身于杏树中间的一棵矮小的山楂树,挂满了花苞,等待着一场温暖春风的吹拂,催促它们早些开放。

我快速地走出小区南门,坐上已经等在门口的车子,我自然是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春色,春色再美也不及你的魅力。我只是心想着,恐怕今年小区的春色,你是瞧不着了,属于你的第一个春天。

(三)

北京拥挤的交通,总是在着急的时候跑出来凑热闹。堵在路上,心情焦急又毫无办法,司机大哥让我别着急,可他怎么知道我着急的是什么呢?如果他知道了我着急的原因,我想他一定不会这么说了。但我却还不想将你就要到来的好消息告诉他,因为我还没有正式看到你呢。

约莫八点达到医院,来到了住院楼三楼产科的待产区,没能见着贾董,按照医生的要求,马不停蹄地下楼奔向急诊科附近的商店买了全新的待产包。被我拎过来的提前准备好的待产包毫无用武之地,成为了不忍割舍的累赘。


进入了待产区,医护人员帮我穿上了纸尿裤,继续做胎心监护。一般情况下,如无特殊原因,医生都是建议顺产。但由于我的宫缩并不强烈,且宝宝尚未足月,最终听从了专家医生的建议选择了刨腹产。


一位年轻的女医生走出待产区,告知了我正在准备刨腹产的术前准备,并告知了我刨腹产手术可能存在的风险,最后拿出了一份手术的知情同意书。坦诚地讲,我并没有完全地听明白医生讲解的全部内容,她讲得太快,而我的脑子在这一刻转动的着实有些慢了起来。签字的那一霎那,我的心格外的紧张,尽管这里已经是北京产科的翘楚了。但我仍然担心着贾董,也担心着你。

上午十点整,贾董被推进了手术室,在进入手术室前,我终于见到了她,握了握她的手,说了一句别害怕,一切顺利。


进入了手术室,首先要做的就是进行麻醉。我侧躺着蜷缩着背和大腿,医生将针尖扎进脊柱,尽管会本能条件反射地抵触,但为了不选择全麻,我只能强忍着,一动也不敢动,注射麻药的过程疼痛并没有那么得疼,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酸胀感觉。

没过多久,麻药便起了作用,医生们开始准备忙活了起来。我的身体中间被盖上了绿色的单子,将上半身和下半身隔开来。

我能够感受到我的肚子被剖开了,一只手使劲地挤压着肚子的上部,就这样,你就出来了,洪亮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手术室。

听到了你的哭声,我倍感欣慰。助理医生将你抱到我的身边,让我看看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瞧见了你的小鸡鸡,便说道是男孩。就这样,你就被抱走了,我还没有看到你的模样呢,只看到了你全身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白色胎脂。

没多久,你就被抱着走出了手术室。听医生说会抱着你到四楼的产科病房,我的心这才完全地放了下来,虽然你早产了,经过医生对你的身体健康指数评估,你的阿氏评分为满分,根据评分你是足月和健康的,你不用单独住进儿科的保温箱,你可以跟我们见面在一起了。


(四)

手术室的门口,站满了等待迎接新生命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们,有的打着地铺躺着等待,有的端坐在小板凳上等待,我寻觅着一处空闲的墙壁倚靠着墙等待着。

等待了约莫半小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位男医生抱着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儿走出了手术室,我站在远处好奇地盯着。

我不知道原来这就是你啊。

医生喊了一声贾董的家属,我这才意识到你离我这么近,就在我的眼前了。

我应了一声,快速走到了医生的身边,你的身边。医生的个头有些太高了,很遗憾,我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你的模样,反而是陪我一同等待的耿叔叔第一时间看到了你的模样。

医生与我确认了贾董的信息后,淡定地说了一句男孩,然后告诉了我贾董还在手术室需要继续做缝合,让我跟着一起护送你到四楼的产科病房。

听到了你是男孩,我的内心静如止水,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因为在我的心中,早已经认定你是男孩,小玩子嘛,益一嘛。

挤进了电梯里,站在你的身旁,我终于第一次看到了你的模样,你紧闭着双眼,安心地睡着,胖嘟嘟红彤彤的小脸,额头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胎脂。

四月天,春暖花开的季节,你匆匆而来,比起预产期足足提前了一个月。所幸,你自己做好了准备,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就这样,我第一次见到了你,认识了你,我亲爱的小宝贝。

只是,你还没有睁开眼,看看我的模样。不急,等你睡醒后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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