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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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耐克，但袖子已明显磨破，里面的羽绒就像一根根鸟毛从怪异的破洞里露了出来。

王大启有些腼腆地背着别人的目光，悄无声息地把那露出来的羽毛一根又一根地抽出来，那羽毛就像获得了自由的飞鸟般飞进空中，王大启则像做错了事的小孩般感到一脸的恐慌和羞涩。

笑脏不笑烂，王大启心中这样想的时候，脸上瞬间露出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苦笑。

这件耐克羽绒服是他五年前花了血本买下来的。

那时候，王大启的两个儿子都还在义务教育阶段，开销比较小，经济也还宽裕。可是这些年来，一个儿子上了大学，另一个儿子也上了高中，两个儿子每个月的生活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加之日常生活中的水费、电费、电话费、网络费以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支出，弄得王大启的经济压力很大，经常出现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寅吃卯粮的现象。

王大启觉得每个月那点可怜的工资，就像靠庄稼维持生计的农人每年都会碰到青黄不接的季节那样，新粮尚未出来而旧粮则已食光，他觉得生活既苦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强忍着勉强支撑下去。

单位管得紧，要想外出找点事做又不允许，他只得坚持每周上班，每个月领取那点微薄的薪水来养家糊口。

五年来，他几乎没有添置过一件新衣服了，原来买的衣服洗了又穿，穿了又洗，好几件衣服的颜色洗得都有些发白了，但他还是难为情地安慰自已这叫高尚的勤俭节约行为。

每当看到自已破旧的衣服，想起自已还保持着革命战争年代那样勤俭持家的生活作风，王大启就觉得有些自豪而又有些尴尬。

如今都什么年代了？物质生活极度丰富，可他却还挣扎在温饱线上。想起这些，王大启就觉得有些窝囊，他觉得自己是个典型的没有能力和本事的男人，毕竟这个世界是以拥有金钱、权力和名声来衡量一个人的成功或是失败的。

干脆把这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羽绒服改成一件短袖来穿算了，这样既时髦又保暧，还不容易让人看出自已的寒酸。，这样想着，王大启就不由自主地来到了钟鼓楼女裁缝那儿。

王大启同钟鼓楼的女裁缝比较熟悉。女裁缝年过四旬，个儿不高，身材略胖，脸上的皮肤显得有些松松垮垮，只得用一层厚厚的白脂糊在脸上遮住岁月留下的刀痕。虽这样，那女裁缝的缝纫技术却是远近闻名的，前来找她缝补衣裳的客人每天都络绎不绝。

王大启将自已的来意向女裁缝道明，并从身上脱下那件袖口上破了几个洞的耐克羽绒服。

女裁缝兴高采烈地将活儿接下，叫王大启晚上五六点钟来取。

告别女裁缝，王大启觉得一阵轻松，暗暗为自己能有改装这样的主意而兴奋和激动，仿佛自已新买了一件衣服那样有些欢天喜地，他为自已能有这样样的创意而浑身轻松和舒畅。

生活虽然清贫，但还可以忍受，人只有处在困境里才会想方设法努力改变自已。

穷则思变，变则通。王大启在学生时代曾听到过这句话，但那时还不甚理解，如今受生活的挤压打磨，他似乎领悟了这句话所蕴含的深刻含义。

贫困限制了一切，生活就像一把杀猪刀，将人们内心深处美好的愿望和想法统统杀死在萌芽状态，王大启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有些忿忿不平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