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一笑·7

　　　　　　　　　　　　　　　　　　　　　六

我们不知起因是什么，只知道事情就这么有趣地发生了。那天临近期末考试，我们裹在被窝里背得昏天黑地，不由就有些窝火，不由便骂起了老师：“没有它，我们就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妈的，要不给我60分，我就让你看不到今天晚上的月亮。”我看着窗外美丽如处子的月亮，想像着月下的浪漫之旅，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不知怎么就骂出了这么一句。姐妹们正欲大笑，忽闻门外女高音：“喂，你能不能快点洗？”

“干吗，我洗脸关你什么事？

“你一个脸都快洗破了，是不是觉得脸面不干净，要多洗洗呀？”咦，好像是童翎。

“你？！好，就算我脸皮不干净，可我至少还有脸皮，而且还知道要多洗洗，不像有些人，根本就没有脸皮，一没钱用了就去找男朋友，有了钱就那个……还挺自以为是的。”这应该是冷雁。

“你？”

“你什么？我只说有些人，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砰！啪！哗——，大概是盆摔了，水洒了。

怎么回事？正欲细听个究竟，却闻劝架声，其中有一个声音颇有意思：“吵什么吵！回去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大家不由都有了疑问，可谁也不清楚童翎为什么会对冷雁有这么大的意见，而冷雁又为何会那么说。这段时间我们只隐约觉察到童翎的男性朋友似乎有些过多，因而小吃小玩的便自然是少不了（我们就曾沾光不少）。但我们对此也深表理解：漂亮的女孩难免招人喜爱。就连大姐都说：童翎那对酒窝真是诱死人，要是我是男孩子，肯定会去追她。我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魅力，尤其是那对酒窝，深深浅浅、闪闪烁烁，让人不由地有种想醉在里面的冲动，哪怕是万劫不复也无怨无悔。

可她真的是为了这些吃喝而交友的吗？我们都不愿相信但又不得不信，因为不久之后的一个傍晚，事实开始说话了。

那是个闷热的黄昏，早到的夏的气浪冲得我们晕头转向，身衰体虚，

但一想起一个半小时后的晚会，我们还是有了一些精神气——今晚学校在大礼堂举办毕业班的毕业晚会，全校师生一齐观看——关于这方面的话题我们已经谈论了整整半个月。我们最快速度地做好一切准备正要出门，忽然发现童翎不见了，一问，大姐方说：“吃晚饭时她跟我说了，她有些事要办，叫我们先去。”办事？这个时候办什么事？我们虽有些疑虑，可也没时间管那么多了，更何况是她失约在先，到时候找不到我们落了单那可就是她自己的事，与我们无关了。于是呼啦啦我们一行六人走在了校园拥挤的林荫道上，走到了礼堂门口。我们由一行变成一列，鱼贯而入，而我有幸走在了第一个，于是便有幸目睹了一幕好戏的开场。就在我为前移的速度太慢而不耐烦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之时，忽见前面有两只手紧握在一起，一只男人的，一只女人的。好温馨啊！看看是谁！于是我抬头，于是我有了截然不同的反应：惊讶、惊讶之极，恶心，恶心之至——其实当时我的感受要复杂得多、恶劣得多，但我找不到更合适的词句，或者说我不忍心将我的感受表达得过于贴切，因为那只女手的主人毕竟是我朝夕相处无话不谈的好友——童翎。而那只男手的主人是林天伟！虽然我不愿相信，但事实总归是事实。林天伟没牵手的那只手拎着一个满载着食物的塑料袋，童翎的嘴里正满塞着食物。

我们诧异，更觉得恶心。看着他们的忘我情态，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那首诗句：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我。台上的戏还未开始，台下的戏却已紧锣密鼓地开场了：男主人公将女主人公送到位置上，把袋子交给女主人公，然后坐到后排自己的位置上去。几分钟后女主人公旁边一女生忽起身离座，大概办一件事去了吧。男主人公便起身，走到女主人公身边，从女主人公手中的袋子里拿了一个桔子，这时女主人公扬起一张纯情似画的脸，柔柔地说：“坐吧？”

“不坐，这有人坐的。”男主人公还挺懂礼，只是站在一旁，女主人公便也只好如楼兰姑娘一般“轻轻地扬起脸”，同时于嘴角两边旋出一对柔醉的水纹。

坐在不远处的六姐妹无一幸免观看了整场演出，然后“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彼此都已明白了什么，并且都深深地理解了一句话：嫉妒可以使女人不知羞耻。而我更多了一份理解，对于袅儿，对于安康。只是对于安康为了求得自己心理平衡而不顾别人感受的做法仍有些恨恨的，尤其在看到袅儿那双明净如水的双眸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