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傍晚的雨停一阵，下一阵，数数日子，已经到了暮春时节。看看远处的房屋，很多都亮着灯。苏州中心的霓虹真是多彩，在万千广厦里依旧那么夺目。一般时候，九龙仓常常与苏州中心遥遥相望。今天却黑着灯在夜色中隐身。眼睛突然被什么闪了一下，原来对面楼中的房间亮起了灯。那应该是苏州本地的一家人，时常可以看见屋子中老人在客厅看电视，孙子在她腿上玩耍。偶尔有一次发现我在看她，便举着孙子的小手冲着我摇了摇。我装作观望风景，抬头看着天空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雨声噼噼啪啪的打在屋顶上，让我想起苏打绿曾经唱过一首《小情歌》：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的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应该说只要一下雨就会想起这句歌词。这也算是触景生情吧。我常常见到街边吵架的情侣，女孩子的额头大大的写了一个“杀”字，男孩子都牵着女孩子的手。他们弱小的就像考试不及格的孩子。印象最深的是见过这样一对男女：他们随意的坐在那路边上，两边的灌木顶着他们的后背。男人拉着女人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一瓶饮料。女人声音强硬且颤抖着问男人：你要你妈还是我。男人没有回答。

这个没有真命题假命题。这是一个死命题。

我曾想写一个诸如此类的关于城市中男女的故事，细细思索，却发现并不能构思出整个故事，只有一两个片段在脑海中漂浮。一来二去，脑海中白茫茫一片。索性不为难自己，故事也就放在一边了。

 窗外的雨好像小了一些，听见有人在弹钢琴。细密的琴声犹如雨中的低声部。每个音调都能形成和弦。琴声很有辨识度，听起来像是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了，另外一首就是彩铃《梦中的婚礼》。琴声时断时续，如同雨中跳舞的少女跳跳歇歇。这时候必须用力听，天空打了一个雷。小区里的汽车警报赶走了可爱的“少女”——琴声消失了。其实，这个时间段，本来是能听到萨克斯的声音。今日可能听到钢琴声有些自惭形愧，也可能那个萨克斯的就是弹钢琴的人。

不对，不是一个人，因为萨克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今天，萨克斯来晚了，声音浑浊，不成曲调。像是掘墓人手中的铁锨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声音。这声音是堵不住的，深入每一处骨骼。不仔细听，既像远处的火车鸣笛又像高架上的卡车喇叭。曾经有人因为这声音开窗大骂，那是苏州话。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听起来不是很好，为此萨克斯突然停了。我很佩服萨克斯的韧性，过了几天。又响了起来。骂街的苏州话却在没有出现过。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站在阳台上活动活动，空气温暖而潮湿，再看窗外的夜色与半个小时以前不太一样，可以看见路灯下的积水就像大块的玻璃碴子。小区里叫春的猫咪和流浪的狗都在吵闹。偶尔一两声惨叫可能是为了争夺地盘。一个女人从路边走过，高跟鞋如同哒哒的马蹄声从我耳边路过。我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春天就在这样的千万个瞬间里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