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女人 不必抱歉 ——电影《罗马》

冷静克制的表达,黑白的色调,平静的人物,这就是电影《罗马》。

石板地上反复冲着水,一遍,一遍,好似无休止,水洼里有飞机飞过的画面。

 

片头是如此漫长的定格,静默,让人有点缺乏耐心。

克莉奥是一名女佣,故事从她一天的生活开始,干不完的家务,洗不完的衣服,雇主家有四个小孩,一个老人,都需要照顾。 她每天接孩子放学,准备晚餐,生活看起来很平静。

家里还有另一个女佣,她们的生活很简单,但也有自己的小乐趣,背后开雇主玩笑,睡前做几个伸展动作,笑着说这样就把卡路里消耗掉了。

休息日会在街头开心的奔跑,和男朋友约会、看电影。 雇主家的男人出现次数很少,第一个画面是他不停抽烟、捻断烟蒂的手,皮鞋,和较好的衣服,反复几次倒车进家门,总是不能正好进入,可能暗示他对这个家已经不耐烦了,不想进去,他最后也是直接下车,不再去试图停好车,对这个家门来说有点宽的车。

 

回来就和妻子争吵,院子里的狗屎,没有清除干净,家里乱成一团。 父亲的出现总是匆匆忙忙,孩子们很期盼他回来,这次还要出远门一段时间,全家人送他离开,很舍不得。

克莉奥和这家孩子关系很好,睡觉前唱入睡歌,起床用温柔的游戏叫醒,每天忙忙碌碌,孩子们吵吵闹闹。

 故事双线进行,克莉奥怀孕了,孩子的爸爸跑了,雇主家的男人也消失了,不再给家里寄钱,女主人索菲亚在情绪濒临崩溃的情况下,得知克莉奥怀孕还安慰她,表示不会解雇她,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

索菲亚带着孩子们去弟弟家过圣诞,说爸爸还有事情,要继续做研究不能回来。

克莉奥和朋友一起庆祝圣诞,朋友举杯祝福她新的一年平安和宝宝健康,喝酒的碗却打碎了。

在乡下居住的这段期间,会看到墨西哥当地的一些生活习俗和祭祀信仰。

山林着火,人们救火,一个身着祭祀打扮的人在唱着歌,镜头定格在这,歌声动人,虽然听不懂歌词,却让人感到这一幕很美,艺术手法的美。

 

人们在背后一桶桶的用水救火,他在这时唱着有种祭祀感的歌,为谁祈福呢?为谁歌唱呢?

克莉奥找过孩子的爸爸,那个会练功夫的男孩,对方却说她,“你这个女佣。”

寻找这个男孩的过程中,也展现了贫民窟的生活状态,人们的精神面貌,麻木、漠然的百姓,为了战争训练年轻人的场景,有些政治隐喻。

克莉奥内心很平静,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奶奶带着克莉奥去选婴儿床,街头突然发生暴乱,枪声响起,有几个人逃到了家具商场,被追上来的人直接击毙,追捕的人中有克莉奥孩子的爸爸,他拿枪对着她,看了一眼她怀孕的肚子,表情复杂的走了。

克莉奥羊水破了,奶奶赶紧把她送医院,因为暴乱,汽车前行很慢,克莉奥很害怕,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孩子早已没了心跳,缺氧太久,克莉奥抱着孩子痛哭不止。

电影最残酷直接的莫过于剪掉脐带的画面,过于赤裸,让人感到生命的坚忍和伟大,作为母亲要付出多大的情感和疼痛。

克莉奥更平静了,目光停滞,好似缺失了些什么。

索菲亚带着孩子们去海滩度假,邀请克莉奥同去。

索菲亚在餐桌上和孩子们宣布爸爸不会再回来的事,她换了一个报社记者的工作,可以赚更多的钱,不做化学老师了,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化学,孩子们却说,但你是个化学教授啊。

 

作为母亲,她要向前走,义无反顾,她背后还有整个家庭。

她换了一辆小点的汽车,顺畅的开进家门,她是如此帅气,生活总要重新开始。 在这个家里,她必须挺住,不想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虽然偶尔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候。

电影拍的很真实,克制,是生活本来的样子,没有无比伟大,也没有特别脆弱不堪,生活总有办法,只有解决问题。

电影最打动人的莫过于海报上那个场景,孩子们去海里玩,越走越远,克莉奥怎么喊也喊不回来,不会游泳的她,一步一步向海里走,海浪不断袭来,越来越大,她依然坚定的向前走,被海浪冲击着,她救回了孩子。

 

回到岸上孩子们和妈妈说是克莉奥救了他们,克莉奥这时哭了出来,“我本来就不想生她的。”

失去孩子让她非常痛苦,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

电影缓慢的剧情推进中,在这一刻,感情全部爆发,积蓄的能量释放,让人无比难过。孩子们说,“可是我们都爱你”,他们紧紧抱住克莉奥,这一刻他们就是克莉奥的孩子。

 

是家人吧,在一起的家人,不管怎么称呼,在一起互相爱着,就是家人,《小偷家族》里也是一样,“他管我叫什么呢?”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不断擦着。

女人,很艰难啊,生活逼着你接受这一个又一个困境,不由你说,如同《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她怎样面对生活给她的安排,怎样活出个自我,要抓住些什么。

大海浪,生活的重心不断推着你,还是要前进,前行,别无选择,勇敢的站在海浪之间。

 

 生活归于平静,克莉奥一如往常的干活,做家务,不断清扫着院子,石板地面上还是有着狗屎,她用水一遍遍冲刷着,一如开头。

 电影有两处是呼应的,一处是男主人和女主人分别进家门停车的情景,另一个就是开头和结尾的定格镜头,都是水一遍遍冲洗院子。 这种隐喻和留白,味道更久,留给观众去品味。

像一杯清酒,慢慢的有后劲,一点一点推进情绪。

 “生活是日常的,生命是激情的。”出来时和遇见的一个小伙伴说起电影,他说这是高晓松总结是枝裕和和姜文电影的区别,不得不说,很是精辟。

 日常就是日常,生活就是生活,平凡与伟大都在一瞬间,人性的光辉与伟大都在这微小的事件中得以展现。

不管是生命还是生活,都要尽力去爱,用全部力量去生活,平静或是奋起,生活总是一个难题接着一个,解决就好,总会过去的,不是吗?

导演说这是他的记忆,他想记录所接触到的女人的故事,爸爸在他很小时就离开了家,带来的伤害很大,他想讲述她们的故事,妈妈,女佣,奶奶。

 “女人,你总是孤身一人。”

 

但,生为女人,必须强大,不必抱歉。

至于电影的历史背景让人想起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哥伦比亚,因为政治历史是自己的盲区,没太看懂电影中的隐喻,1970年的墨西哥到底经历了什么,导演想表达的政治背景或者是控诉,还没有深入了解,只看到战争的残酷。

看了些资料,墨西哥暴乱,镇压学生,美国政府也有参与,还有表现当时美国白人精英和墨西哥土著人生活的差异,克莉奥是印第安裔,有提到母亲的地被占领的事。

 

一部好看的电影,让人触动的电影,横扫全球各种奖项和提名,一百多个。

《罗马》也是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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