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霾

门前的平川上，白茫茫的雪色透着一片肃寒。这是个没有温度的午后。

匍匐暗淡的瓦墙内，两只出生不久的小猫在化了雪的水泥地上翻滚嬉戏，似乎也顿时让这个小院子染上了快乐和生气。

我的童年、过去，和田野、土地这些充满乡土气息的词紧密地捆绑在一起。事实上，我的内心——黯淡无光。某些听起来很快乐的词汇，从来不属于我。我生长在乡间，奔跑在田野，我不快乐。

我的童年没有爸妈的身影，他们没离婚，只是带着我的弟弟妹妹一起生活，并不包括寄养在亲戚家的我。小时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漂着的，像浮萍，没有根。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父母的归属感。我赌气地想，没关系，我的余生父母又管不着，我一个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好。但只有我知道，倔强之后，我很疲惫脆弱，我渴望来自父母的那种包裹的爱，尽管终其一生我是得不到的。是一种带着面具的逞强吧。这种童年的缺失感，滴水不漏，杀我不动声色。

院角的小厨房，烟雾丝丝袅绕升起，烟火气的温暖，直击人心。

我读了高中，他们把我接回来了。妈妈说，你生活费呢？还要吗？电话这头，我一顿，心里空洞极了，嘴上若无其事地说，那个，不要了，有，还有的。放下电话的那刻，眼泪正好落在了桌面，继续靠泡面在宿舍又活了一周。对于一个没有经济能力的我，这种日子一直很卑微。想要一套体育课的休闲服，在心里打鼓了半个多月，鼓起勇气跟她说，可不可以买一套？她骂我乱花钱，说我不懂事，说什么有衣服穿不就行了。只有我知道，我没有衣柜，只是两三套衣服换着穿。她的印象中，我什么都不缺，都有。有一年的春季学期末，那时候，我要交补课费，向她要50块钱，我挣扎了许久。被骂怕了。她看我的那种眼神，鄙恶，现在回想起，都让我有些颤栗。

我真得很努力地在多做，我是所有人眼中的乖孩子，唯独他们对我百般挑剔嫌弃。假期所有做饭洗衣打扫的家务都是我，辅导弟弟妹妹都是我。我到底怎样做才能被看到啊？这是我成长中一直的疑问和追求。

25岁，我，拒绝去爱，不想被爱。我相信全世界孩子的童年都是不快乐的。又是一个肃杀的冬季。对不起，我知道春天很快会到，但我的心永远是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