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的清扫者

上次我写到在小湖边遇到的老人，拿了两个老玉米喂鱼，坐湖边休息一阵，小区物业管理的女人就来吩咐新任务了。

我想想，老人应该有60岁了吧，来赚这几块钱的确是辛苦的，但难得的是，养大了一只鸭子，不能再养了，便把它放生了。这个真难得。

前天晚上，我带娃在小广场上玩。天已经黑了，我们听到附近一幢楼“轰”一声巨响，就有玻璃碎了一地的声音。

我们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个收废品的大哥，搬运东西时，把一面大镜子打破了。

有几个妈妈赶紧嘱咐自己的孩子，不要去哪里玩，会伤着，然后一副烦恼的样子。

我跟那位收废品大哥也打过交道。我们楼下，有一次他在收废品，我问了一下他的联系方式，以备下次使用。他很热心地说了很多细节，后来，又有一个人来问，他又说了很多同样的话。

过了不久，某个周末，我很想叫他来帮我们收旧报纸和废纸箱，就给他打电话。因为他说就住在我们小区，过来应该是方便的，但是没想到，他告诉我，他在苏州玩，回来再给我打电话可以不。语气近乎谦卑了，我哪里有不允的呢。

几周后，我们又打电话叫了他，他提出帮我们把储藏室收拾一下，给我们80块钱好了。我记得我们半年收一次废品，才90块钱，这个当然可以同意。

我老妈开始听说，还觉得亏大了，但是他收拾了很久。很久之后我再下去扫地，人家还没收拾完，我想，他主要是想帮我们收拾得整洁点吧。事后我去看，杂乱的储藏室果然干净了。

现在，镜子碎一地，打扫起来，何其困难。果不其然，我听到了持续用力的清扫声。

昨天下午，我带着小宝去拿快递，在隔壁幢转弯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个女子，拿着清扫工具，准备工作。

我突然想起，我是认得她的。她应该只有30岁左右，微胖，笑起来很腼腆。

去年夏天，我们这幢来了一个大爷负责卫生，在黄昏，大家倾倒垃圾，那位大爷和这女子就站在路口，垃圾大爷会帮忙分类到垃圾桶；女子如果发现有人丢纸盒之类，就接过来。

我猜测可能是一对父女吧。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带娃出去玩和回来，都能看到大爷和女子守在这里，不时聊着天。而一晚上的收获，在我看来很寥寥。

当然，这个要看运气。

再到天气冷起来，就换了一位大姐负责。最冷的天气，我一早上班，就能看见那位短发大姐已经来了。

她找了一把椅子，放上坐垫，几个小时就坐着，听手机里的广播，不时朝垃圾站那边张望。

她也是要收集废纸的。

我印象里最深的有一个行动迟缓的大爷，来的时候正是市里要创建文明城市，大力提倡垃圾分类。

大爷每晚六点到九点，固定在我们这边的一个垃圾站，在那里拣啊分啊分啊拣。

我在房间里待了很长时间，到阳台上取个东西返回，他还在那里。我又待屋子里那么久了，他还在那里。

整改后的垃圾桶和旁边的树叶，遮住了他大半个身子，我只能看见他戴着头灯，专注地工作。有时候下雨，在我看来就是凄风苦雨，一刻不想在室外，但是，老人依旧在那里埋头工作。

这是我见过的做类似工作最仔细的一位老人家，虽然我从来没有看清楚过老人家的面容，但我每每望见这么认真的身影，心底总是感动的。

不知为何，一个人行走在路上，我总会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丢垃圾的人拿了袋子走过来，他们会马上说，给我吧。

我们会说一句“谢谢”，但是在他们不上班的时间里，垃圾袋又会不住不觉，占据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