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是一只被我捡拾的流浪狗,曾经因为我一时的好奇与喜爱收养了它,却又因为我的薄凉与狠毒,终究将它抛弃。
那是15年的冬季,那天,店内炉火正旺,冬日的严寒把店外的大雪纷飞关在了门外。
一只棕色毛绒小狗为了躲避雨雪的寒冷与冰凉,脏兮兮、毛绒杂乱,唯有那双嘀溜溜的小眼让人一见犹怜。不知是被哪位主人丢弃的宠物狗,四处颠簸流浪,此刻停留在店门外,几欲用唇脸触门,用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神偶尔试探般抬眼与我们直视,毫无恐惧之态。我们几欲驱赶,见我们无意放它进店,几欲离开,又几欲回头,但不多时,又瞧见它的小身影在店门外绯徊,不肯离开。
同事见它可怜伶俐,终于动了惻隐之心,在傍晚时分,开门放它进店。它乖巧的摇着小尾巴立时找一角落,安静的扒卧着,既不吵闹亦不卖乖乞摇,就像一个远行的游者被路途的好心人开门迎客留宿的那般安逸与满足,独自静享。
心底那份最原始的柔情因它的乖巧与聪慧而触动,我下班回家,开心的跟老公聊起这只小可爱,老公连夜同我赶回工作地点,把它抱养了回家。
回到家,细心有耐心的老公,为它筑巢建窝,寻个四四方方的小纸箱铺上一层厚棉服,就是个暖暖的小窝了,小狗立时跳进小窝呆卧,萌萌的越发惹人怜爱,老公喜不自禁的为它取了小名:来福。
从此,来福就这样成为了我们家的一份子,老公为它洗澡,给它弄食,它就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孩,不吵闹不喧嚣,带它出门,它就撤着欢儿往外跑,不允许外出时,它就静静的呆立家中的壁窗前,眺望远方。
每当有家人开门至家,它总能双脚站立,另两脚猛扑迎来与我们握手抓挠,就像个孩童般见到归家的父母撒娇卖萌,欢悦无比。
然而,来福的乖巧伶俐终究敌不过我对小动物那种本能的厌恶与抗拒,最初的新奇与喜爱随着时光的流逝,我本性的那分薄凉始终敌不过岁月的冲击。渐渐的,我开始萌生丢弃来福的念头。
来福的聪慧可爱,终究敌不过我对它的厌倦,或许不是厌倦,只是逃避责任照顾它的借口,我的懒惰实在不想再留它居家。
为了丢弃它,我几经周折,抱它到远处,对它严厉喝斥,不许它跟我回家,继而故意不再理会。可几次下来,它总能遁着气味回到家里,曾经不敢独自乘坐电梯的它,却为了回家,既然不顾恐惧,乘旁人疏忽,就能跳入电梯偷溜到家。
最初的欢喜过渡到严厉喝斥,小小的它大概已经明了了我的心思与意图。几次丢弃,几次归家,而我却不肯再放它进门,它就独自躲立门外一角,等待着我的回心转意与接纳。
这样的时刻大概僵持了两天,我一边懊悔一边惊叹,懊悔自己曾经的心动,因为曾经的心动却无法持续自己的善举与承诺,这种矛盾的灵魂拉扯时时令我哀怨,我惭愧,我难过。一边惊叹小狗的聪慧与执着,它明了我们曾经给予的喜爱与关怀,依然愿意为我等候。
内心的煎熬终于在某一天被圆满充盈,老公终于为它寻觅了愿意收养小狗的爱狗人家。
听到这个喜讯,积压多日的心事终于得见天日,只是,它还在吗?
我心里已经没有了答案与底气,我真的不知道,它是否还在等我的呼唤?是否还愿相信我的温柔以待?
记得那一天,我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与期盼,力奔回家,然后四处呼喊它的名字:来福,来福,你在哪?……
或许我的几欲丢弃,已令它伤了心,它大概早已离开,不再对我投怀送抱,不再为我撒欢卖萌了吧?
心里的失落令我越发失重,我为自己的凉薄独自伤怀之际,心里的那份余怨已令我在惭愧中负疚。
而来福,慢慢的从楼上的梯口,一步一步挪步到我跟前。
“哇,来福,你来了,对不起,来福,有人家愿意收养你,我这就送你过去”。它的出现令我喜极而泣,双手迎身将它拥抱,而来福丝毫没有介意我曾经对它的冷落与丢弃,任我揉捏,乖乖的……
来福寄居我家的命运就此改写。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对这些小生物心生怜悯,因为我实在无力为自己的狠毒与薄凉释怀,如果无力承担领养的责任与善良,请收起你一时的怜悯与冲动,请为这些小生物寻求更好的去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