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
(一)
“老板,两碗热汤挂面儿——”
杨光熟练地找到面摊角落的一个座位,顺手抽出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双眼微眯,不时叹一口气。第一口面还没进嘴,电话就响了。他皱了皱眉头,拉开夹克,从内兜里掏出一个“伤痕累累”的板机,用力按了几下——是他的工友老方。
“杨光!啊呀呀你这伢子又跑哪去了,厂里正搞结算呐,快回来!”老方那头人声嘈杂,他一边埋怨着杨光一边和旁边的人算着账“三十包,拿好了啊。”
“结算?算什么?算我干了一年能给我发几个口罩还是给我开几张欠条啊!”杨光放下正搅面的筷子,朝电话里喊着。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咱别赌气,好坏总不能空手回东宁过年啊!”老方提高了嗓门,“哎哎,等等还没登记呢”
“过年,唉,过年……”
“喂——喂——赶快回厂里,再不回来经理就走了啊,我跟你说……”
杨光使劲按下挂断键,把手机往桌上狠狠一拍。他大喝一声“狗屁经理!”拉上夹克,掀开凳子,大步流星地弃面而去,冬日的寒风将他的头发吹出完美的弧度,连嘴角的辣椒油在此刻都显得如此刚毅,目光坚定有神,透露着蔑视一切的自信。他向众人留下自己高大伟岸挺拔不屈潇洒不羁的背影……
“嘛呢嘛呢,吃饭就吃饭咋还打起坐来了!”老板略带愤怒的戏谑把杨光敲醒了,他连忙去擦洒在桌子上的辣椒油。两三口扒完了面,骑着那辆贴满了透明胶带的小电驴,灰头土脸地赶回了厂子。
杨光在这家口罩厂当了一年多的工人,年关将至,厂长突然跑路,一百多个工人的工资落了空。经理被每天工人的堵门搞得苦不堪言,没办法,只能把没卖完的口罩给工人们抵工资。起初所有的工人和杨光一样抵触反对——口罩有什么用啊?过年回老家带两包口罩?是让大家过年学会闭嘴还是怕过年张嘴露了财?在经理的软磨硬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下,老方第一个带走了五箱口罩,他给工人们说:“有总比空手好,拿着吧拿着吧”。一个、两个……工人们排起了队,在经理和老方那里领到了自己的“工资”。一个月工资抵十包口罩。拿到口罩的工人们把口罩随手塞进蛇皮袋子,满脸愁容,踏上了回家的路。
(二)
杨光领到了两大箱口罩,他拖着行李和这两大箱口罩坐在火车站大厅里。大厅里喜气洋洋,贴满了照眼明的新年祝福——“愿新年里,所有的幸福、健康、希望都‘鼠’于你”。庚子鼠年,如约而至。
“嘿!大哥,你这大箱子里装的是啥呀?”坐在他身边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憨憨地笑道。
杨光正翻着手机里六岁女儿嘉嘉的相片。“你管得着吗?”他头都不抬。
“哎呀大哥,都是出来打工的就不能友好一点吗?我看你长得和善才和你搭话。认识一下,我叫何善,哎,对就是内个(那个)和善。这俗话说得好啊……”年轻人拢了拢背上巨大的背包,发出叮叮哐哐的响声。
“闭嘴——”杨光看到笑得像花一样的女儿嘉嘉,迟迟没有翻下一张。他也嗤嗤地笑了。他想到了回到家嘉嘉扑进他怀里的情形,想到了抱着嘉嘉看除夕夜的火树银花,想到了……
“哎,大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想聊天就算了咋还嘲笑起人来了啊,我告诉你不要伤害别人自尊……这大过年的。”年轻人转过身子,和杨光的脸贴的很近。
杨光抬头白了年轻人一眼,继续低头看照片。年轻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照片上的嘉嘉。“嗨呀这姑娘真俊”年轻人又露出了无邪的笑容,一口大白牙衬着黑皮肤,略带喜感。
杨光这才正眼看一眼年轻人:“我女儿嘉嘉,六岁了。”满脸骄傲神色。
年轻人和杨光对视着,笑道:“真好。”
杨光倏地起身离开,年轻人喊着:“哎哎大哥你去哪儿啊!车快开了别乱跑。”
“解放生产力。”杨光水喝多了。
“啥?解放啥?生啥?”年轻人挠了挠头,“都是打工的咋说个话都听不懂。”
他略带孩子气地踢了一脚杨光的箱子,看到上面写着“N95口罩 抗菌防霾”。他又笑了,碎碎念:“这哥们真有意思,年货买口罩。亲戚来了一人发一个,都闭嘴,嘿,真挺好!”
“各位旅客,十分抱歉,由于本市发生重大公共卫生安全事件,自今日下午起,所有列车停止运行……”广播里清亮温柔的女声仿佛重锤落地,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轰鸣,时间也似乎静止。五秒钟之后,火车站的声浪再次爆发。
“唉,这怎么说停就停了?”
“哟姑娘你还不知道呀,江城好多人得了肺炎,传染的快着呢。”
“你们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啊,我们都等着回家过年呢!”
“就是,票不能白买了啊!”
“就是!”
直到傍晚,火车站才渐渐安静下来。江城街边的灯笼全部亮起来了,暖红色的光溢满了街道,祥和犹如一只刚出炉的红薯,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看着就叫人安心。何善和杨光窝在火车站背后的一个角落,二人双目无神,双手插兜,挨得很近,都把头缩进领子。好一幅落魄模样。
“大哥——”
“叫我杨光,我不做大哥很多年了。”
“大哥你想想办法,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儿了,这……”
“你去哪儿”
“东宁。”
杨光扭头看了何善一眼,摇摇头,笑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疫情紧急,赶快撤离,带上口罩,别乱跑了啊。”火车站保安手电筒的光在他们俩的脸上晃了几下,“快走快走。”
(三)
“大哥,你这箱口罩要不就别拿了,多占地方。”
“少废话,装上。”杨光就是这样,不管多不值钱的东西,只要是他的,就不许别人说拿走就拿走。
“嘿,不愧是我,瞧瞧这车,多气派——”
偌大的场院里,一辆小小的黑色三轮车在夜色中发着神秘的光。黎明,荒郊的一条公路上,杨光拼尽全力蹬着哐哐作响的坐骑,何善高高坐在垒得像小山的纸箱和行李上,紧张又兴奋。远望,二人颇似大漠中的沧桑旅人,铰链作驼铃,声音倒还优美。只是几百公里的沙漠略显遥远。
天色渐明,他们停在一个小镇上准备吃早饭。一宿没睡的两个人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熏得旁边的摩登女郎直翻白眼。
“哎大哥,不,杨光,你知道噻,这次这肺炎叫做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听说可唬人了,人传人,说个话,见个面就传染上了,更可怕的,是这病还没得治,都死了好多人了,你说说。现在不止江城有人得这病了。”何善瞪着大大的眼睛,用东宁方言说。
“哦”,杨光蛮不在意“喂,老婆……你放心 明天一大早,我绝对站在家门口!给嘉嘉说让她别着急。”
杨光这才一边灌着稀饭,一边琢磨何善的话。他早先也听过这个病,没想到事态现在这么严重,连火车都停了。
“那怎么办?”杨光凑到何善旁边道。
何善一拍大腿,五官狰狞:“啊呀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电视上说让戴口罩,哪来的口罩嘛,全都卖光了。不过我想戴也没用,这咋可能防……”
杨光从箱子里扯出两只口罩拍在桌子上。他想起了保安说的“戴好口罩”。
“唉!大哥我怎么都忘了你有两大箱口罩,哈哈哈!”
“戴不戴?不戴我拿走了。”
“戴戴戴,人命关天的事不敢马虎了。”
没等杨光放下碗,就听见有人在翻他们的箱子。几个穿着皮衣,头发吹得老高的小混混插着口袋,围着那辆小三轮车。
“干什么!别乱翻!”杨光下意识地呵斥。
“这些口罩——都是你的?”
“是,怎么?”
“跟你商量商量,卖给我们,我们是卫生所派来买口罩的。”
“卫生所?你们是卫生所的?我怎么觉得……”何善低声插了一句嘴。
“少废话,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你出多少钱?”杨光喝了一口稀饭。
“五十。”
“没门。”
“六十。”
“您当这买萝卜呢,这是N95,成本高着呢。”杨光放下碗,提高了声音。
“我管你N多少呢,九十!”
“拿走吧拿走吧。”杨光也不想再拖着两个大箱子骑几百多公里路了,否则就算明天一大早站在家门前,也是被抽了骨头断了筋的。
“大哥痛快人!”
“别叫我大哥我不做大哥——”杨光嘴角轻扬,伸手抚摸了一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话还没说完,“大哥,我没钱了,这顿算你请我的。”何善便扯了扯杨光的衣角,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杨光白了他一眼,掏出了一把皱的很有年代感的一元人民币,付了饭钱。
(四)
两人推着三轮车艰难地行走在泔水横流的小镇早市上,这个镇子上的市井烟火气像极了他们东宁那座小城,叫卖声,孩子的笑声,老太太们的私语声……杨光常年在外打工,但家乡的每一丝气息都让他魂牵梦萦。
正当他们现在回忆与好奇之中时,巷子里急匆匆冲出一位青年,打扮时尚,只是与小镇上的人们相比略显突兀。他身后追来一位中年妇女,破口大骂:“死孩子,做什么直播?好好在工厂上班你偏不!一天到晚跟个妖精似的,丢人!”青年站在巷口回头吼道:“我做直播怎么啦,我光明正大地挣钱怎么啦?”
杨光和何善以及三轮车合成了一根柱子,他们定定的一动不敢动,那个青年人是绕柱而走的秦王,躲避母亲的“追杀”。
杨光和何善会意地交换了眼神,一人前锋,一人后卫,携着黑金坐骑突出重围,留下不绝于耳的母子两人的争吵声。
没走多远,他们又被拦住了——一位气质出众的女人向他们招手。“嘿大哥,我还没见过这么有气质的女人,像个天使一样。”何善眼睛都直了。杨光不耐烦地说“你知道什么是气质吗?嘁。”
“姑娘,有事吗?”
“有事,急事!我要买口罩。”女人指着三轮车上的纸箱,气喘吁吁地说。
“哎呦,那二愣子只拿了一箱。”杨光窃喜,“姑娘,你要多少?”
“一整箱!”女人坚定地望着杨光。
“一整箱?”杨光惊愕,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戴着围裙的女人,上面写着——便民超市。“你是上我这进货呢?”
女人知道杨光肯定摸不着头脑,便道:“这是要去救命的口罩。我原来在江城第一医院呼吸科当医生,后来,后来被医闹搞丢了饭碗,还搞得一身污名,从那我发誓再也不进医疗业。我就来这镇上开了家小超市,补贴家用。”她有些哽咽,“大哥,这次肺炎闹得厉害,我以前好多同事都因为接诊病人自己感染了,就是事发突然,医院的口罩根本不够用,她们,她们有的甚至把文件袋剪了当口罩,她们,她们好些人已经好几天没合过眼了。”女人越说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蹲在三轮车旁,把头埋进胳膊抽泣着,她或许是在哭前线医生的不易,或许是在哭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三个人,一辆车,在萧瑟的冷风里沉默了。一个红色塑料袋被风刮起来,在风中摇晃而上,如同蜡烛上将熄的火苗。来来往往的人都行色匆匆,用口罩把嘴捂得严严实实,店铺里的电视上正播着对抗疫专家钟南山老先生的采访:“江城,本来就是一个很英雄的城市,江城,是能够过关的!”八十四岁的老先生此时眼里也噙住了泪花。记者面色凝重地报道着:“目前疫情已经扩散到全国除西藏外所有地区,各地均有不同程度感染,专家建议,未来十天请各位居民减少外出以及亲友聚会,切断传播途径,有疑似新型肺炎症状尽快就诊,早发现早隔离……让我们众志成城,共克时艰!”杨光大口大口抽着烟,眯着眼望向电视。
“姑娘,走,我和你一起去江城,送口罩。”
女人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不行,你不能去,江城现在是疫情最严重的地方,一不小心你就没命了!”
“大哥,咱不回东宁了?”何善试探道。
“爸爸,你赶快回来,我有礼物给你。”杨光想到刚才电话里女儿温柔的呼唤,停顿了几秒,把手里的半支烟扔在地上,踩了一脚,发出刺啦一声。
“家,肯定是要回的。”杨光长吸一口气,“但这时候,江城就是我家。”他声音很低沉,“发洪水那年,我和我的战友,不不,和我的朋友,用命守住了这座城,不能再把它搞丢了。”何善欲言又止。他隐隐觉得“大哥”这个人不简单,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
(五)
三个人,一辆车,朝着江城“驶”去。
“大哥,你真是个善人!”女人靠在纸箱子上对杨光说。
“别叫他大哥,我大哥说了,他不做大哥好多年了。嘿嘿。”何善接过话茬,露出他的大白牙,“姐,我叫何善,对,嘿,你看我是不是也挺和善,我着实觉得你挺惨的——”
“何善,闭嘴,把口罩带上。”杨光马上打断了他。“何善啊,要不——要不你去找一找买口罩的那几个年轻人,和他们说说,让他们把口罩退回来。”
“我?我……我怕我打不过他们。”
“没让你打,你这么能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嘛!”杨光笑了笑,反手就把何善拉下了三轮车。“时间紧,同志,努力完成任务!电——话——联——系——”杨光回头喊着。留下何善一人风中凌乱。“嗨——大哥,注意安全!”何善用力嘶吼,只见杨光蹬着车渐行渐远,回头笑道:“你也是!”
杨光拨通了老方的电话:“喂,老方,你手里还有多余口罩吗,喂——老方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电话那头老方好像在和人交谈:“六十一个,一分钱都不能便宜了啊!要就这个价,不要就拉倒!”“老方,你——你真做得出来!”杨光忿忿地挂掉电话,双手砸在车把上,叹了一口气。
在路上,女人和杨光聊了很多。她说她店里的口罩先是被镇长“买”光了一次,后来又被几个小混混抢光了一次,再后来就彻底找不到口罩了,她看着镇上好多老人孩子买不上口罩,特别担心,因为她知道不戴口罩的后果有多严重。杨光听着,不说话,只是偶尔叹气。
女人在临走时,把柜台里仅剩的一瓶消毒液和一张纸条放在一个破旧的铁栅门前,向门内招呼了一声便转身坐上了杨光的三轮车。在路上,杨光把箱子里的一部分口罩发给了附近的几户村子里的人家,女人隔着口罩教他们如何佩戴,还一再叮嘱要重视,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一位老太太拉着杨光和女人:“年轻人,你们都是好人!有你们,我们就不怕!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啊!”杨光一个头发都没几根了的中年男人被叫作“年轻人”,也怪不好意思的,便笑而不语,有些侠者风范。
这情景真像古希腊神话里的天神到人间播撒甘霖,多么神圣光明!而杨光在这十几年中默默做过多少这样神圣光明的事!汶川地震、雅安地震、江城洪灾,他是冲在一线的战士;零三年非典,他是一名志愿者;今天,他又以走上了“战场”。对他而言,这是理所应当,更是一份光荣。人如其名,他一直做着那束充满爱与希望的阳光,照亮着他所能照亮的地方,这一束光曾是多少人的太阳啊!
城区入口的地方,停满了警车,很多穿防护服的人在挨个排查过往车辆。
“杨光?——是你?”
杨光跳下三轮车,拉上夹克拉链,站的笔直,敬了一个军礼,隔着口罩发出中气十足的“报告连长,是!”
“你小子,不要命啦,怎么跑这来了?”
“连长,您别管我为什么在这。”杨光笑了,笑得很开心,就像当年在训练场上摘金那么开心,“你看——口罩!这是我们的微薄之力,暂时只有这么多,还麻烦您把它送到需要的人手里。”杨光抱着那箱曾经遭他唾弃的口罩,“还有,连长,这位姑娘原来是医院呼吸科的医生,她想去支援,您看能不能批准。还有还有,我们刚才路过的那个村子有个小孩发烧了,他家里人死活不送她来江城做检查,我们随身也没设备,看能不能派人到他家里,免得……”
“慢慢说,别着急”连长拍拍杨光的肩膀。
“嘿——大哥!大哥!口罩!口罩我要回来啦!”何善跳下一个拖拉机抱着大箱子朝杨光奔过来,伸手舞动着。
“你的脸怎么啦?”女人看到何善脸上的伤,关切地问。何善隔着口罩大口喘着气:“嘿嘿,谢谢姐关心,男人嘛受点小伤算什么,你是不知道我是怎么制服内(那)几个纸老虎的,我先是来了一套……”
“行了别贫了,快把口罩交给人家。”
“我代表江城人民衷心感谢你们!”连长向杨光、何善以及那个女人敬了一个军礼。大家长舒了一口气。
(七)
“大哥,大哥,科比死了。”
“滚!”
“真的,不信你去看。”
“哪个科比?”
“打篮球的那个,还有他女儿,都死了。”
凌晨的酒店里,两个男人又开始一根一根抽着烟,沉默不语……
“对不起,嘉嘉,爸爸食言了,这里疫情实在很严重,爸爸如果回家可能会传染给你们的。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爸爸带你来江城看樱花。江城的樱花很美的,就好像——你喜欢的童话故事里的樱花。”杨光望着酒店外面的万家灯火,对电话里的女儿说,“一定会来的,那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只要我们愿意相信。”他低下头,“嘉嘉,过了这个年,爸爸对你少了些期待。新的一年,爸爸不祝你前程似锦,爸爸祝你,一生——平安顺遂。”
第二日晚,杨光住进了江城医院。三天后,杨光最后一次和嘉嘉通话,他已经没力气掉眼泪。十天后,杨光在温暖的阳光中合上了双眼,他的嘉嘉还在等待着他回家,而他,永远地食言了……
跋: 这好像是笔者我第一次小说,似乎不太有型,不够起伏,不够“囧”,通读下来,总感觉缺少点韵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语言平实”?是想写得更深刻些的,比如加入一些精辟的议论,然而功力尚浅,如村上春树先生所说“下笔时眼前生机勃勃,前景喷薄而出”——眼睁睁地看着它失去光辉和气势,水流越来越细,很快像蒸汽机车一样减速停下,最后彻底消失。因此,只能通过尽可能多的描写触发各位读者心绪,不失为我们之间默契的交流。这篇文章是从夜里开始构思的,此时,已是凌晨,还是“意犹未尽”。灵感来源于一条微博,感谢朋友们的建议和启发,谨以此篇纪念非凡的开年之月,纪念所有充满爱与希望的“逆行者”,纪念这个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
温灼
2020年1月30日
凌晨5:30 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