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冷的城市，我在一家高档洗浴中心当鞋吧服务员。
工作就是进来客人给拿拖鞋，然后把客人的鞋放进柜子里。由于这家洗浴消费比较高，来的通常都是有钱人，客人比较挑剔，刚开始我也不太熟练，经常因为拖鞋的位置没有放到客人脚下或者左右拖鞋搞反，而遭到客人的指责。
所以经理让我在里面先给客人的鞋进行清理，等夜里人少了再出来接待。
正在擦鞋的时候，座机电话响了，经理上厕所了，平时这个电话就是一些人问价格或者套餐什么的，我就接了起来。
“您好，xx养生汤泉会所。”
“您好，请问你们那里招聘技师吗？”
“不知道，这里是前台，经理也不在。”
“哦，那你们有没有人力资源部的电话啊，告诉我一下。”
“不好意思啊，我不太知道，我是新来的，要不你等五分钟之后再打过来，让经理和你说。”
“嗯，也行，那就这样，谢谢。”
电话里是一个女的，听声音好像年纪不大，说话客客气气的，我判断她应该社会经验不多，因为她并不知道这种地方是没有人力资源部门的。
过了一会，果然她再次打来电话，我直接叫经理去接，最后听见经理说了一句:
“不行，你人得亲自过来。”
北方的冬天，黑夜总是急匆匆的来，过了没一会儿，天空就披上了一层黑纱。
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姑娘，蹑手蹑脚的走到前台问了一句还招技师吗？这个姑娘头发扎成丸子头，穿着粉色的棉袄，黑色牛仔裤，黑色短靴。
她的脸上没有黑黑的眼线，也没有粘假睫毛，只涂了颜色鲜艳的口红。落寞闪躲的眼神和嘴角艰难挤出的笑容很不匹配，似乎是想把脸上流露出的心里的苦给掩盖过去，她不是经过训练的特工，所以看起来有些欲盖弥彰。
大堂经理给技师老板打了个电话，随后就让这姑娘上了楼。上电梯的时候，姑娘似乎迟疑了两秒。
“这么点小岁数干点啥不好，来干这玩意儿。”经理自顾自的嘟囔。
“这算啥呀，现在这小姑娘啥不敢干的，你看网上总说女大学生裸贷啥的，这社会儿啥都不奇怪。”旁边的男宾值班附和道。
是啊，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年轻水灵的小姑娘怎么就干这个呢？是网贷？是赌博？还是提前消费？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让一个普通人成功需要做出一系列的正确选择，毁掉一个普通人却只需要一个错误的选项。
廉耻与尊严的前提是能生活下去并吃饱肚子。不要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谴责，说出一句句“何不食肉糜 ”他们可能家里有困难，可能生病了，可能被骗了，可能发生的意外太多了，只一个便可让底层的蝼蚁粉身碎骨。
她们下来了，技师经理依然在替他描绘着“美好”的将来，以一句猥琐的微信联系作为结束语。而这位姑娘，眼神空洞，没有了一丝笑容，只冷冷的留下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