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长大时，我们谈论什么？

今天是清明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学院要求晚上组织自习，于是我像往常一样坐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耳朵里塞着今天刚到的AirPods，放的是周杰伦的歌。

“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

很偶然地听到了这首歌，上一次记忆里出现这首歌的时候，还是从小时候妈妈给我的mp3里传出来，恍然发现，也有数月没和她联系了。

回忆的画面定格在了幼儿园的时光，那段美好的、完整的时光。那时候我住在外婆家，一个狭小的两室小屋。妈妈上班很晚回来，所以我每天与她相见的时间只有早上她陪我吃早饭，送我去幼儿园。有时候我也会睡不着，等到她十点多回来，皱着眉训斥我怎么还不睡觉。那时候的我只是觉得妈妈陪我的时间太少了，而爸爸则长时间出差在外，鲜有周末接我去爷爷奶奶那边。我以为，等我长大了，妈妈陪我的时间会越来越多。

那时候的画面里有我把头靠在她腰上让她抱着我去上学，有早上起来帮我穿衣服的时候偷偷给我戴上假发，有我写作业乱写她扇我巴掌后自己流下了眼泪……

后来的画面变得很快，停在了那次晚餐上。那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和我少有的团聚的日子。画面里没有温馨，只有妈妈站起来用筷子指着爸爸，和他对骂，爷爷奶奶站起来劝架，我好像一个画面外的观众。

事情的发展也变得明朗起来，父母离婚了，我跟着爸爸生活。懵懂的我不知道如此变故，一个人在奶奶家玩游戏的时候妈妈来看我，我只道是寻常的见面，让她坐在客厅里看我随便调出来的武打片。没想到她只是来把我小时候的衣服拿走，再和我道别。

往后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发变少，只有我去外婆家玩时，外婆有意让我去她家玩。她生了孩子，我的弟弟。我还是把她当成我小时候的妈妈，有什么事情都会和她讲。我会和她讲我学校里有关系很好的小姑娘，我会让她帮我网购东西，我会在想吃火锅的时候让她带我去。只是，这些事情发生的频率不断下滑着。

我慢慢懂事了，与她的联系越来越少了。但是爸爸说她坏话的时候我还是会发脾气，会很爱护她。一直到我高中的时候，我参加了招飞，要她的政审材料。她对我说，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过去的生活，她这件事情对不起我，劝我放弃这条路吧。

那个时候的我才明白，世界上的感情都是自私的，哪怕是看起来最牢靠的亲情。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变得逐渐考虑自己的感受多于别人的感受。我开始往自己身上投入精力、时间、金钱。

朋友以前说：“也许长大就是这样的，一步一步戒掉自己对别人的依赖，割舍自己的情感。”坦白说，我很茫然，我为什么不能依赖呢？我现在才发现，我那时候还太小。

再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已经从mp3到了AirPods，从幼儿园到了大学。妈妈，我长大了，我该如何保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