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浮生若梦-1 探望引发的战乱

        提起笔来，想起来的第一件事，是我们家还在老房子的时候。

        我爷爷，不方便透漏名字，暂且叫他老孙吧！老孙祖籍是河北平山人，据说他16岁跟随太爷爷来到山西，靠种田、卖西瓜为生。他给我讲过很多他年轻时候的故事，譬如他给别人干活一顿饭吃12个馒头；肩上扛着三袋面粉也能健步如飞；卖西瓜时掉进河里……当然，他也放羊，在我们村里是赫赫有名。他最喜欢吃猪肉，有趣的是他第一个相亲对象吃素，他直接拒绝了，后来才碰到了我的奶奶老刘。他俩一个倔强，一个隐忍，磕磕绊绊过了一辈子。

        为什么要提到他俩？因为啊，他俩在我生命中占据了极大的重要性。

        我爹呢，是老孙的第三个儿子，拜我爷爷所赐，我爹外号"羊倌儿"。在他22岁的时候，英俊潇洒，就像刘德华一般帅气的他，看上了当时18岁的我娘，两人迅速发展，十月怀胎生下了我。羊倌儿最大的缺点就是“重男轻女”，于是我就顺其自然的被我爷爷奶奶扶养。听我爷爷讲，我十个月大就跟他在一个被窝，他去种地也带着我，把我放在绵绵土里玩儿。渐渐的，我两岁了，爸爸妈妈又生了一个弟弟。我呢，依然是跟着爷爷奶奶。偶尔也回去跟妈妈睡。别看我是个姑娘，在幼儿园，我个子挺高，也捣蛋，爱唱爱跳，六一儿童节表演总是在前面，也特别讨得老师喜欢。回了家，一个人偷摸的玩儿，晚上在院子里点蜡烛，直接烧了院子里的旧沙发，晚上睡觉乱滚，滚到床下，妈妈找不到我，晚上做梦梦到老师打我，妈妈笑话我……我得那个麻子的时候不能受风，在床上裹着一个礼拜，吃饭都要爷爷奶奶喂，记忆里我家的院子不大，但是有我没心没肺的身影。

        在我六岁的时候，家里翻新。爷爷盖房子，奶奶和水泥，妈妈那个时候也出了很多力，房子盖了一年多，我们的院子有了新的模样。我们家就在学校中间，出门左拐是幼儿园，出门右拐是初中，穿过去就是小学。院子长方形，门开在侧边，中间是个里外屋，爷爷奶奶住。左右两边分别对称，爸爸妈妈一个，我四叔一个。大爷家就在隔壁单独盖了一个。房子盖好了，也添了新的家具。大爷疼我，我就扮成丑小二的花样逗他开心。爷爷爱吃水馅儿饺子，妈妈就剁馅，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记忆就像是断了片儿连接不上，八岁，忽然有一天晚上，妈妈回来拿走了她所有的行李，离开了我们。懵懂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后来在大人口中听到了离婚两个字，我也不知道什么概念。同年，刚刚过了新年，大爷得了肝癌，走了。我记得是个凌晨五点多，爸爸叫我起床，说是起来穿孝服。那个时候也不哭，也不闹，跪在大爷家院子里，守孝三天。第三天，天气下着小雨，我跪在院子里，眼睛瞅到了在对面邻居家大门口的我妈。当时也没什么心情去找妈妈，我们互相对视之后，她还是走了。直到现在我想起那个对视的场景，我都觉得孤寂凄凉。后来大爷出殡盖棺时，都没敢前去看他最后一眼。现在想来，也是十分后悔。后来的生活步入了正常，家里人也很有默契，不提妈妈，不提大爷。

        我的第二个妈妈:康海萍

        没过多久，爸爸带回来一个新妈妈，还带着一个比我弟弟小一岁的男孩。我叫她康妈妈吧。她和我爸结婚时穿着的那个暗红色的裙子让我记忆犹新。八岁的我上了小学，妈妈那个时候一个月来看我一次，我倒也不觉得想她，她每次来了，就带我去我们村里桥头的一家小澡堂洗澡，然后带我在街上剪头发，买零食，晃悠晃悠再把我送回去。可笑的是，每次我妈一把我送回去，这个康妈妈就莫名其妙跟我爸发火，吵架，鸡犬不宁，吵完架就回她段纯娘家，次次如此。最严重的一次，因为我爸不让我们见我妈，我妈气的到院子里砸了我家玻璃，康妈妈她吵完架回了娘家，我爸直接让我和我弟罚站。我记得天很黑，所有的灯都关了，爸爸一个人看电视，电视发出刺眼的光亮，我站得很累，很想睡觉，但又不敢。快到夜里十二点，爸爸出去上厕所，我困意来袭，上床睡觉了，等他回来看到我在床上，大发雷霆，又把我揪起来罚站。过了两天，康妈妈气消回来了。日子一天天过，我那时候上小学，早上七点早自习，奶奶早早起来给我做早饭。有的时候弟弟也在，就一包七毛的小康家庭方便面再抓一把挂面。我那个二弟弟呢，就是一块钱，买的吃。那个时候真叫羡慕，可是奶奶没钱。有时候中午放学就跟两个弟弟在一起吃饭，吃完饭我得洗碗。因为我洗不干净，康妈妈叫唤我辱骂我不知道多少回。

        四年级下半学期，某一个周四上午三、四节课是作文练习课。我觉得特别不舒服，就把衣服帽子戴上，趴在桌上睡觉。老师发现了我的异样，过来看我，我浑身起了红疹子，让我的好朋友王宁把我送回了家。奶奶特别着急，把我送到我们街上一个二楼的小医院，是流行性感冒。得益于这次感冒，我输液的时候，奶奶破天荒给我买了字母饼干。这是我第一次吃这种饼干，隔壁床的小弟弟还给了我生平第一次喝到的AD钙奶。生病真好！

        小时候虽然日子苦，但也有开心的时候，过了冬，爷爷擦地翻新了就要种地。种土豆，要把土豆切成小疙瘩；种花生要扔两颗，踩一下，然后再浇水；最有趣的是种葵花，我每次都偷懒一把一把的撒，等到苗子长出来的时候，爷爷就暴跳如雷，全是杂草！然后就无可奈何的去除杂草。到了收秋的时候，我饿了就偷偷吃西红柿，萝卜，苤蓝，打葵花、掰玉米的时候，每次都把我的手打出好几个水泡，实在忍受不住，我做几天就偷懒，求我的姑姑把我接走去孝义住。

        五年级下半学期，因为晚上作业写的太晚，就回爸爸这边住。有一天我收到一封情书，当时煞有其事的给男同学回信，说可以认他当弟弟，喜欢我是不行的。第二天上学就忘了拿。康妈妈收拾家就看到了，等我放学回来，他就骂我小骚货，小B娘儿们，我实在气不过，就想动手跟她打架。奶奶听到了，过来救了场，替我打了她两巴掌。刚在这边没住几天就又回到了奶奶那边。此后我的日子更是过的如履薄冰，康妈妈眼里容不下我。

        转眼间，我上了初中，离家更近了。